“我才是小德王。”不知道什麼時候,世子站到了他們的面前。宋小五抬頭,伸出一手摸了摸他的臉,點頭承認,“對的,你才是小德王。”“父王,你怎麼了?”小德王這才心滿意足,抿著嘴擔憂地朝他父王問。“父王有一點點難受,睡一覺就好了,你莫擔心,你看著母妃妹妹就好。”德王說罷著讓了讓位置,世子見狀頓了頓,按捺不住內心的渴望,朝他母妃看了看,見她沒有反對之意,小心地坐到了他父王讓出來的位置上面。他探出小手摸他父王的臉,說著話眼睛突然紅了起來:“不讓雷公公打你們,要打就打我,父王帶著母妃躲我後面就好,承兒不怕。”德王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眼兒彎彎,他親了親兒子的小手,忍不住笑道:“我怕是做了十輩子的好事,才要來你當我兒子。”周承扁著嘴,“嗚”地一下哭了,他趴上了他父王的身號啕大哭:“父王,父王……”這幾天德王怕,世子也怕。現在世子心裡的大山又成了那個疼他寵他還可以依靠的父親,周承忍不住在他面前哭泣了起來。世子哭得德王心都碎了,他抱著兒子忍不住眼紅,偏頭把淚眼藏在了王妃的腿上。王妃給了他一個家,給了他兒女,他是真的怕老天爺把他的家收了回去,從此留他和一雙兒女在這世間,那跟孤魂野鬼又有何差別?沒有人能取代她,生死之際,德王從慌亂當中了悟到,再也不會有一個人會是她,再也不可能會有像她一樣的人這麼愛他。大的小的都哭了,王妃抱著兩個頭,無奈地朝低頭非禮勿視的國師看去,與他道:“這幾天辛苦你了。”這是逐客之詞,國師哪有聽不出的,連忙起身,連頭都未抬,看著地上道:“老朽告退。”“這氣運續上去了,”國師快出門的時候,王妃在他後面悠悠地道了一句:“這是件好事,你說是不是?”果然找他來就沒好事,國師在心裡嘆了口氣,相比王妃此人,哪怕是德王都要比她單純得多,她無時無刻都在算計著人,所有的線她都連得起來用得上,這心計這定力,德王豈是她的對手。皇帝防她,朝廷大員防她,在情在理,她難道不知道嗎?哪怕聖上也是恐懼眼前她的強大,遠遠勝過於恐懼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的命運……“老朽當盡力而為。”國師說罷,想起蒼生萬民,他嘆了口氣,頭朝後道:“我會說服他的。”哪怕不顧玄機,他也信她。一個身體力行顧念老幼,給人埋藏無數生機生唸的人,哪怕她就是個妖女,他也站在她這一邊。誰說妖就不能有大慈悲了?以前是他著相了。異景過後的 德王府的祥瑞讓民間沸騰,但在朝廷出奇地平靜,一來德王告假不上朝,二來朝臣也不想在臉色冷漠的聖上面前提起此事,以免聖顏難看。國師在德王府又呆了兩天,回國師府後連夜秘密去了皇宮,此事知情人不過一二,他半夜來,清晨走的。這天燕帝沒有上朝,在正德宮裡的書房裡呆坐了一上午,直到擔憂他的孫公公連著喊了半晌才把他喊醒過來。“罷。”燕帝被叫醒後,說了一字,蒼涼一笑,臉上滑過了兩行淚。罷,就由她去罷。她存世至今,克己復禮,沒有帶來妖禍,做的都是於國於民有利之舉,更未曾有勞民傷財的舉止,哪怕與他勾心鬥角,她也未曾想過動過大局,從未唆使過小王叔謀反。蒼天是記人功德的,它既然認可,燕帝不想逆天而行,他也擔不起那個罪名,只能讓德王府日趨一日躺在上天的功勞薄上被上蒼萬民銘記。他認了。德王再上朝是半月後,燕帝心情低落很少言笑,後宮去的也少了,也就見到德王爺臉上才有點笑,德王被孫孫公公拉著在旁說話讓他哄哄侄子開心,德王嘖嘖搖頭,轉頭就把孫公公賣了個徹底,跟燕帝道:“你啊兒子都一群了,孫公公還讓我來哄你,你說你這一輩子就被這些人圍著,眼睛能看得清什麼?”燕帝一呆,過了方許,他淡道:“朕這兩年也想過去各地巡視。”就是放不開,也怕自己走了掌控不了燕都局勢。但他現在突然想出去走走了,是以就說了出來。“也好,”燕帝突然跟德王說起了此事,德王一愣,愣過之後他想了想道:“要不要我跟你一道去?”“你去?”燕帝側頭看他。“嗯。”他去了,有個人質在身邊,大侄子也放心些,德王想了想又道:“你要是去,我還想帶世子一併出去走走,機會難得。”燕帝不禁笑了起來,他這一笑,笑得眼痠鼻疼,良久都說不出話來。那些說他放心王叔一家的話他說不出口,但小王叔怎麼就還是小王叔呢?他還以為,他這個小叔叔早不要他了。原來就是知道他是什麼樣子,王叔還是儘量在遷就他。“小王叔啊。”燕帝忍著鼻酸,綿長地叫了他一聲。德王被他叫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