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後,南陽王邀德王一道出宮,但被人攔了下來,南陽王很是不滿,等和德王被請進了宮殿入座後,他朝小德王搖了搖頭,直言道:“我朝休矣。”他們周家要完了。德王一聽一愣,心中警惕心大起,又湊近了南陽王,跟他咬起了耳朵來。南陽王也知道了他被萬家劫殺的事,很多事也不再瞞著他,跟他說起了宗室中人對皇帝的不滿來。德王這才知道隱於朝廷後面的宗室對他大侄子有多大的意見,他聽老堂兄的口氣聽出了他就是大侄子出事了,他們也不會管更不會出頭的事情來,這些留在燕都中的宗室手中儘管沒有什麼權力,但他們畢竟是老周家的人,他們都不想護著大侄子只想袖手旁觀的話,那大侄子在他們那還真沒有什麼人心。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德王聽到最後都噤聲了,南陽王看小堂弟一派說不出來一字的樣子,拍了拍他的頭,“先帝走了,看他和他娘那架式,我們還以為你命不久矣,好在你身邊還有個義僕。”他們是無能為力了,這些年一直都在自保,他都做好了一旦朝廷大起紛爭就領著族中大大小小逃難的準備。這廂,德王搖搖頭,跟南陽王道:“我得好好想想,跟他好好談談,再跟您來說,老哥哥,你信我一回,行不行?”南陽王不可能信他,但眼前的赤子讓他想起了對宗室和善,敬重宗室的先皇,他點了下頭:“老哥哥先聽你一回。”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周家的江山敗在他的有生之年。等南陽王和德王一起見過燕帝后,德王留了下來,他看著一臉冷酷無情的皇帝,本來欲要張口的嘴又閉了下來。等到內侍把晚膳端了上來了,德王陪一塊兒食不知味,一頓飯吃得碗裡滿是結凍的油,末了德王一放碗,不高興地道:“你不高興,怎麼害得我也跟著你一塊兒不高興?”燕帝嚼著油肉的嘴停了下來,木然地看向了他。“別人打你一拳,你不知道回他一腳,反倒在屋子裡哀哀悽悽,我皇兄要是在,非得打死你不可。”德王氣得在桌子下就踢了他一腳。燕帝沒躲,嚥了嘴裡的肉淡道:“他不打我,只打你。”他只疼你,不疼我,打小就如此,疼他的是他娘,所以他才活到了當太子的時候。“朕知道你們嫌朕兒女情長,沒有當帝王的相,拿朕跟前朝殺母的皇帝比……”燕帝又夾了一塊冷肉放進了嘴裡,眼淚從他的眼睛裡掉了出來:“可那一個是他母親從小就不要他,可朕的娘,那時候只有半塊肉她都塞進我的嘴裡,她一個皇妃跟小宮人下跪,只為求他去給朕要一付退燒的藥,朕的命是她給的啊……”燕帝抬起淚眼,看著他的小王叔:“你叫朕怎麼狠得下心?”德王被他說得眼睛發紅,他擦了把眼睛,道:“你是狠不下心,那你怎麼對我狠得下心呢?我沒有對你不好過罷?你對我不怎麼好,我就是心裡明白也假裝不去明白,就是現在都想著要幫你,別讓你孤家寡人一個人,你說皇兄對你不好,可他把我留給你了啊,我對你好還不行嗎?你怎麼就這麼蠢呢,我都快被你氣死了。”德王沒被氣死,但他氣得抽掉了燕帝手中的筷子,氣道:“那你把你的命賠給她好了,你去你去。”燕帝無奈,忍著心裡的疼過了些許,才淡道:“不賠了,給夠了,還夠了。”算了,到如今他已經明白他自從坐上龍椅後,他就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可憐的皇子,他不能再用過去當皇子的心對待他的母親,而他的母親,如今的太后也不再是過去那個宮中俯小做低方能存活的小妃子。一切都變了,物是人非。 燕帝還是找上了南陽王,不知他們是怎麼談的,燕帝提拔了宗室當中的兩位宗子入了朝廷擔當重任,一位是年紀不到三十就上了禮部侍郎之位,一位更年輕的直接進了兵部為巡查官。這把朝廷上下嚇得一激動,冒死反諫,但事實證明盤起的龍它到底是條龍,不是蛇,周家的人不是好惹的,這兩個被皇室宗族推出來的兩個年輕人都是族中天塌到頭頂上了都要拿把斧頭砍一砍的,以前被壓著不得不蜷著腿過日子,現在不用蜷著了,連皇帝都不太看得上的周家宗子們不用皇帝出頭就力戰舌群,各家的醜事他們皆如數家珍——畢竟他們曾經也是紈絝子弟,還是領頭帶著敗家子們一塊兒荒唐的,哪家的人沒跟他們鬼混過?這朝廷裡站在前排的哪個老大人喜好聞小妾褻褲的事他們都門兒清,這些這輩子幹盡了荒唐事的老臣們哪經得起他們一樁樁跟數寶貝似的數他們的醜事?有了幾個老勇士獻身,後來的都噤若寒蟬,閉緊了老嘴。這天下,到底是年輕人的。哪怕是燕帝對此情此況也是瞠目結舌,他都不知道他們宗室當中有如此人才!以前知道他們成天鬥雞鬥狗,還當他們是沒用的廢物東西。他不瞭解,但德王跟他們玩過,瞭解一二,他們在朝廷上舌戰群雄,他雙眼亮晶晶,堂侄孫們說到“動情”處他就情不自禁地欣慰點頭,就差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