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何故?”天機朝她一揖,“老道跟欽天監兩位大人前幾天晚上夜觀天象,察今年天下有一難。”“你和欽天監都不知道的事,我王府怎知?”德王插嘴。天機朝他躬了躬身。天機自有他奇異手段,但不善嘴舌爭辯,但無礙德王對其咄咄逼人:“今日這……是你支的招罷?”這裝神弄鬼,把他嚇得從知道那日開始就排兵佈陣,連奪宮的準備都做了。天機道人朝他躬了躬腰,抬頭朝德王妃看去,又躬了一下,“王妃。”“我回去想想。”“王妃!”德王轉頭怒斥。宋小五安撫地牽了他的手,朝天機道:“這事我確實不知,回去想想,大多是想不出明朗來,既然不知,多做準備。”她跟德王道:“晏地糧種,讓出一半。”“小辮子!”德王這次又是滿臉通紅,不過這次是氣得。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話是她說的,她做就是。宋小五沒有捨己祭青山的意思,按她現在的野心,她更願意活著好好給青山多種幾棵樹,給青山多安排點後路,多做一點他人做不到的事情,這才是她的價值所在。但她的野心再大,大不過天,大不過地,大不過黎民蒼生那一條條人命,她終歸有一天會死,那些活著的人生養的子子孫孫,那是一個國家的未來。“我信你。”宋小五朝天機說罷,回首,“無事的話,我們先走了。”“請。”前面天子等著起駕,天機道人本無太多時間說話,德王妃一提出要走,他揮手相送。德王氣著下的車,回去的時候更是氣得眼睛連連翻白,一路繃著臉無言,雙手背在腰後不扶人,他不扶,宋小五便去就他,挽了他的手,德王躲了兩下沒躲過,朝她不斷飛眼刀子,鼻子哼了又哼,還沒到車輦,就忍不住道:“他們連環逼迫,你往日最不喜這些心機,今日怎地就縱容他們來了?”宋小五淺淺抬頭,看了看傘外飛落的白雪,回首看他,“老天給臉,我們便回饋一二罷。”這樣一想,老天爺今日可沒有劈電降雷嚇唬人,天機也沒有使太多心眼,反而順其自然……德王的臉色好了很多,等上王府車駕前,他頓足往前面的龍輦多看了幾眼。他以前想扶持侄子成為真正的至尊霸主,等他真有所成的這天,他們註定要成死敵。一山不容二虎,皇家無親情。當天傍晚,王府一行人回了德王府。冬日天黑得很,他們回王府的路上掛了不少紅燈籠,正月過年的喜氣沖淡了漆黑,行至一截,遇上巡邏的護城官兵,看到德王府的馬車,他們紛紛下馬,筆直地牽馬持槍而立。聽到外面有巡邏兵,帶過兵打過仗的德王掀起車窗,讓世子探頭,“世子,看看。”世子探頭出去,猶豫了一下,朝他們揮揮手。馬車急馳而過,世子只看了那些如松柏一樣在雪地站立的官兵幾眼,他們就成了身後的風景。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看到我,世子想著,抬起頭,看向父王:“寒日巡城,恁是苦辛,可讓管家給他們送些薑湯水祛祛寒氣?”這是學我?德王欣喜,摸著他的頭,“不可。”“為何?”“那是聖上的兵,不是我們的,不可籠絡。”世子一臉若有所思。“這於我們,於他們,都沒有好處。於我們,是籠絡皇帝將士,於將士,則要被人懷疑二心。”“那哪天成了我們的兵……”就好了。世子的話未完,就被他父王握住了嘴。德王攔著世子的嘴,掉頭無辜地朝王妃眨了眨眼。王妃這廂閉眼假寐,不過她嘴邊有抹淡笑。“王妃,這可不是我教他的。”德王湊過去,無辜地道。眼看狼子野心掩不住,兒子都隨他,有點著急。宋小五睜開眼,看向他懷中的世子,心裡嘆了口氣。世子還小,只不過貧窮的老百姓家中尚無稚子,何況處在權力利益漩渦中央的接班人。告知他世事的殘酷,教會他生存的能力,才是對他的負責,是以王妃偏首,側過身子頭枕著他的肩,合上眼,摟緊了懷中的北晏與他道:“多教點。”她的一雙兒女,她都不會讓他們天真幾年,身為她與德王的兒女,可以說是他們的不幸,也是他們最大的幸。他們註定終生與懦弱軟弱無緣,但因此他們能見識把握更廣闊的天地。“誒?誒。”德王詫異,詫異過後,就笑了起來。他沒有一個仁慈心軟的王妃,兒女也沒有一個仁慈心軟的母親,他不知兒女長大了會如何看等他們的母親,但德王知道,他終其一生都會敬佩愛慕這個女人。初三這日上午,德王府的大門開啟,數輛馬車駛入晏街,前往宋府。宋府那邊收到訊息,提前開啟了大門,德王府的馬車駛進去後,宋宅兩邊前後的鄰居一等下僕打探訊息回來,急差下人備好禮,打算去宋府拜訪拜年。已拜過一次了的,打算拜 應氏和兩個弟媳站門口迎人,宋小五低頭回以淺禮以示告謝,往前沒兩步,就見母親急不可耐地站了起來。“小五。”宋母先叫出了聲,被宋老太太瞥了一眼。“娘。”宋小五快步上前,扶了母親坐下,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