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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身上最乾淨的就是一路被父母兄長抱於手中的北晏了,北晏今日安靜乖巧無比,父兄一長,姑姑端來溫水,她便雙手去捧,接來杯子小心翼翼地送到母親嘴邊,“母妃,喝水水。”宋小五摸摸她的小臉,低頭喝了一口。此時,此前被她送回來的老莫叔老莫嬸被下人攙扶了進來。此次,宋小五要送他們離開,在此靜坐下來,想的都是這些年來這兩人對她的偏愛,那些偏愛當中不乏愚忠與自身命運與地位的不得已攀附,但確切受好的是她,得到了偏愛的也是她不假。見二老進來,她眼睛格外柔和。“小娘子。”被她以聞姑姑前來鄭重傳叫相請,兩老路上已經哭了一路,之前他們離開德王府也哭了一場,但那時候的哭是他們老了,不能再服侍他們的小娘子,但這場哭,他們是痛徹心腑。之前宋小五已給他們認了一養子,是德王麾下一位忠肝義膽的屬下,此人斷腿殘耳,因掩扶兄弟而負傷,後又因任務傷了一隻眼,德王不再讓他做事,宋小五觀察良久,讓他帶著妻兒認了老莫叔老夫妻作養父母,然後悄悄離了德王府,去了燕都的近郊生活。這次老夫人過逝,老莫叔夫妻帶著子孫回來送殯。宋小五之前已和過門來請安的莫家義子說過了她的打算,她打算讓老夫妻這次回去後收拾傢什,遠離都城,隱姓埋名,拋棄過往重新立根立家,徹底不再提起有關於都城的任何事情。見兩老過來已哭得奄奄一息,想來已經得情,宋小五嘆息了一聲,把小娘子放入了莫嬸懷中。老莫嬸抱著小郡主,更是失聲痛哭,嗚咽道:“小娘子小娘子,您就讓老嬸死在您身邊罷。”她老都老了,去什麼異地他鄉呢,那不是她的家。老莫叔在旁拿衣袖掩著老眼,嗚嗚地掉眼淚。“嬸奶奶不哭……”北晏拿著小手絹給老莫嬸擦眼淚,擦了幾下,大眼睛當中淚花閃閃,“莫哭,莫哭了。”老莫嬸更是哭得嗚咽不止,小廂房一時之間,只剩兩老上氣不接下氣的哭泣聲。但他們記得他們小娘子是不喜哭泣之人,哭了半晌怕遭了她的討厭,忍住了眼淚,又再三低聲懇求,讓他們留下,讓義子帶著孫兒遠遁就是。“那是我給你們的家,你們不守著,誰守?”宋小五叫退了身邊人,讓今日皆來了的聞杏楊柳都退了下去,此翻叫老夫妻倆過來,一是道別,二是給他們一些傍身之物。把東西拿了出來,宋小五把北晏抱回了懷中,放到地上,跟小女兒道:“小娘子,代母親與莫公公和莫奶奶作別。”“是。”北晏應下,跪下舉手作拱,“北晏代母,與公公,奶奶作別!”老莫叔老莫嬸當下扭過頭,再行嗚咽不止。與兩老告別,又與父母說了幾句話,宋小五沒在宋家多留,就與德王帶著兒女回了王府。當晚,老莫叔老莫嬸與義子義孫回了近州,不多日,舉家南遷,自此之後,再無他們音信。數百年後,一龐大的木姓家族有一子孫因自身興趣所致,大修祖譜,追根溯源,發現自家祖先由莫姓改姓而來。這一年的秋末,舉國豐收,唯獨德王封地晏城收穫了了,又遇上百年一遇的沙塵暴,沙塵盤旋於晏地上空,近月不去,晏地百姓投走他鄉,眼看封城已成危城,命在旦夕,德王向上請求回封地坐鎮。皇帝不捨,道不願皇叔回危城受難,願意留皇叔在都城頤養,派朝中大臣前去晏城幫皇叔解救封地,待封地恢復往日繁榮,皇叔再回去不假。德王被氣得在朝廷大哭了幾日,每日都表述晏地用先皇賜他之職,他生是晏地之王,死亦是晏地之鬼,不願皇帝為他為難,還折耗國之棟才。兩叔侄在朝廷鬥智鬥勇,惺惺作態,你來我往了好幾回,在得知晏地冶練兵造之才已經投誠,在往燕都的路上,又留下了德王世子的那位老師,把晏地的五萬護城軍砍到了三萬,燕帝才鬆口讓這一家子回去。德王罵罵咧咧地帶著王妃世子上路了。前行時,皇帝令太子代他前來送行。送別臺上,太子含淚與叔祖父作別,情到深處之時行了跪拜大禮,坐於馬上的德王見大孫子這麼大了還不懂事,頗有些憂慮,等一行駛離了都城,他鑽入馬車,與王妃道:“信兒回去,他那父皇可不見得會誇他。”太子之重情重義,比德王有過之而無不及,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他當個好兒子好兄長無疑是極好的,但當個太子,尤其是燕帝這樣的皇帝的太子,就未必是什麼好事了,宋小五沉思半晌,方才淡道:“但願他有那運氣。”有那長命的運氣,有那當皇帝的運氣。這些年德王府一退再退,如若不是晏地已成遲暮之相,人也被皇帝挖得差不多了,皇帝絕不會這麼輕易放他們回去。他對德王府以及德王,已到得理不繞人的地步。朝廷附和帝王者眾多,起初還有幾個會為德王府說話的,後來見帝王不喜,還被打壓,漸漸地就無人再提了。但人人心中都有一本帳,孰是孰非,長著眼睛的心裡都有自己的數。而皇帝不擇手段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