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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的醜聞很快就在a市圈子裡傳遍了,陳天源卻好像根本不在乎,他全然沉湎在自己“承諾白”的深情故事裡無法自拔,甚至為此安排了一場盛大的生日宴。是個人都心知肚明:這宴會明裡說是為了慶祝陳天源五十歲生日,實質上就是陳家新一任女主人的“新聞釋出會”。要真說起來這種情況並沒有多稀奇,但大多數人還是願意表面上做個樣子、走個過場,像陳天源這樣前妻屍骨未寒就迫不及待把新人娶進家門的畢竟是少數。然而私下裡議論歸議論,沒人敢真的得罪陳家,宴會上無不是曲意逢迎,一副真心祝福的模樣。那是白嵐第一次穿西裝,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場合,他一個人縮手縮腳地站在角落裡,緊張得快把自己的手指掰斷了。誠然,他有九十九個理由逃過這場鬧劇,可是一個理由就足夠讓他留下:萬一今天晚上陳諾白出現了呢?那天以後陳諾白再也沒有回過家,也沒去過學校,白嵐已經很久沒見到他。陳諾白從小到大生活起居都有專人照顧,白嵐忍不住去想:他現在一個人在哪裡生活呢?有人陪在身邊嗎?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吃飯睡覺?有沒有……少生氣一點?他認真地看過宴會上每一張臉,全都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人。酒過半巡,陳天源終於開始切入正題:“各位,我今天要向大家介紹一個人,一個在我生命中特別重要的人,我與她童年時相識、少年時相愛……”白嵐看著人群中央的陳天源和挽著他的手、一身華服的白敏,聽著他們自以為感天動地的坎坷愛情史,突然感覺到一陣說不出的噁心,不是心理上的那種,是生理上的,好像不小心吞了什麼髒東西下去,喉頭不斷翻湧著酸水。他去了一趟洗手間,用冷水拍了拍臉和手臂,一出門剛好撞見幾張熟悉的臉,最前面的兩個,一個叫黃煦,一個叫黎子陽,是陳諾白最好的朋友。在陳諾白還把白嵐當弟弟寵著的那些日子裡,他不準白嵐叫自己少爺,更不準白嵐管別人叫少爺,所以以前白嵐碰上黃煦和黎子陽都是直接叫學長。眼下陳諾白不在,白嵐從來沒和他們獨處過,心裡難免有些不安,斟酌了一下才開口:“黃少爺,黎少爺。”“別啊,叫什麼少爺啊,這我們可擔待不起。”黃煦調笑道。“說真的,你不會早就知道自己是諾白的親弟弟,一直都在耍他玩吧?演得還挺真啊!”黎子陽抬手拍了拍白嵐的肩,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嘴上說話卻一點都不客氣。“不是的,黎少爺!”黎子陽說的正是白嵐最擔心的情況,他害怕陳諾白把他當做共犯、同謀,怕陳諾白在心裡已經給他定罪了,“這是……是我哥說的嗎?你們最近見過他?”“是你哥啊!”黃煦挑了挑眉,“是啊,他在我家住著呢。”“他……還好嗎?”白嵐眼眶忽的一熱,問出口的時候竟然有些哽咽。“還行吧,沒死。”黃煦壓低了嗓子,“就是恨死你和你媽了,我看他一天天氣得想殺人。”“要不是有我們攔著他剛剛就衝上去了哦!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謝一下我們?”黎子陽立即半真半假的跟了一句。白嵐太陽穴猛地一跳:“他在?他來了?!”黃煦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已經走了,走了五分鐘吧。”他話音剛落白嵐已經轉身追了出去,他沿著長廊一路狂奔,穿過花園和草坪,終於遠遠看見了陳諾白的背影。陳諾白瘦了好多,整個人看起來窄了一圈,鬆鬆垮垮套著一件黑色襯衫,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像一隻將飛的蝙蝠。白嵐停下來,撐著膝蓋急促喘息著:“哥!”一開口他自己都被自己聲嘶力竭的醜態嚇到了,可是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繼續聲嘶力竭地乞求:“哥!”“哥,我們談一談好不好?”“哥你別走……”陳諾白沒有停下來,也沒有回頭。夜裡,白嵐收到一條簡訊,看著螢幕上發件人的名字,他整個心臟都緊巴巴地攢起來了,有一瞬間腦子裡一片空白。是陳諾白髮來的,約他明天放學在老地方見。事實上一直到第二天傍晚白嵐站在馬房門口,他都不太確定陳諾白說的“老地方”是不是這裡,他們已經有太久沒有一起來過了,仔細一想最後一次竟然已經是去年春天的事了。白嵐站了一會兒,沒等到陳諾白,反倒看見黃煦穿著馬術服、抱著頭盔走過來,他微微低了低頭:“黃少爺。”黃煦戲謔地吹了下口哨:“你在這兒幹嘛?”白嵐如實交代:“他約我過來的。”黃煦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是嘛,剛剛沒聽他說啊。他在洗馬房,我正好也要過去,一起走吧。”白嵐侷促地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他記得那天漫天都是瑰麗的晚霞,大大小小的深紅色雲朵綴在天空中像是斑駁破碎的血跡。洗馬房裡是昨天晚宴上碰見的那些人,沒有陳諾白,白嵐愣了一下。黎子陽好像挺驚訝的:“你怎麼來了?”黃煦把頭盔放下,伸了個懶腰:“他來找諾白的,人呢?”“去刷蹄鐵了吧,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