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瀰漫著一股經久不散地糊味兒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被燒灼。端坐在桌前的女子眉眼彎彎,笑意略顯尷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羞於見人。
寧舒看著眸光低垂,像是要把地上瞧出花兒來的人,無奈又好笑。抬手撫摸著女子耳側被火焰燎地捲曲發胡的青絲,還沒有用力便斷掉。
“還好沒燙著梓汐。”
瞧著寧舒並未起疑蘇梓汐這才緩慢地看向她,面頰發燙,有些羞澀:“我以為阿舒會嫌棄我笨,連個蠟燭都不會點。”
燭光搖曳,昏暗地燭火暖黃色地光暈落在梓汐面龐,女子眼睫顫動,霧濛濛地,似乎在因為連這點小事都沒能做好而懊惱。
“怎麼會,梓汐不笨,一點兒也不笨。”桌上放置的糕點是梓汐點名想吃的,只是沒想到她只是出去買個糕點的功夫,梓汐見天黑點燭火竟然燎了頭髮。
寧舒說話的時候總是溫和的無端的能撫平心中的不安讓人去信服,當然也有可能和寧舒看起來有些嚴肅有關,總有種安全感。
女子捏著手中的糕點頷首,雖然努力的壓平上揚的嘴角可是寧舒眼尖還是看到了梓汐嘴角上揚的弧度。
抬手將手中白膩膩地糕點遞到寧舒唇邊,“阿舒嚐嚐。”
看著女子指腹間捏著的糕點,寧舒張口,糕點粉厚重又甜膩,她習慣了清淡口味,陡然吃這樣甜的東西有些無所適應。
即便是不喜歡,因為是梓汐餵給自己的,她還是吃了乾淨。
皓腕撐著下頜,眼睛盯著吃糕點十分秀氣地寧舒。寧舒從來都不喜歡重油重鹽地東西,口味十分清淡,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寧舒已經辟穀不重口腹之慾的緣故。
她以為寧舒會拒絕,可是沒想到她只是遲疑了一瞬,並沒有推辭。
*
秦澤被帶走的那天天氣不怎麼好,天上聚集著一團灰白的烏雲,如絲霧般地綿綿細雨隨風纏綿。
她站在房廊之中靠著柱子,看著不遠處被刑堂帶走的人。
他的身量很高,身上的氣勢在這陰雨連綿之中顯得格外的陰鬱,鶴立雞群。
指腹之中捏著的樹葉隨著她的動作旋轉著,一直以來懸著的那顆心終於是落了下來。
那天邱彥書來質問她的時候說不慌是假的,他一直都是對著自己繞道而行的,可是那天主動找到自己竟然是因為看到了自己出入藥蘆。
還是在那樣的節骨眼上,她並不知道邱彥書有沒有告訴寧舒。但是經過她的試探想來是沒有的,可是邱彥書查探此事格外積極,不免讓她懷疑是不是因為想要抓住自己的把柄的原因在。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的,邱彥書喜歡寧舒,不單單是敬佩、仰慕,更是男女之情。
不可否認,寧舒很優秀,值得被人喜歡。
優秀的人從來都不缺乏追隨者。
如果她不是要在寧舒身上下功夫,她很樂意撮合邱彥書和寧舒的。她對寧舒的感情很複雜,連她自己有時候都分辨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毋庸置疑她是不喜歡寧舒的,但是並不討厭她。當初知道洛塵是被寧舒所殺的時候,她恨過的,可是正邪不兩立。
洛塵、寧舒二人之間不論早晚總得死一個人,不然就不可能平靜,因為正道和魔界總有一日會拼的個你死我活。
她恨了寧舒很久,可是卻又在唾棄著自己,很矛盾。蘇家能容得下他們姐弟不是因為他們顧念親情,而是因為念及她是寧舒的未婚妻。
她是感激著寧舒的,真的,如果不是寧舒可能自己早就死了。
可是,她從懂事起到如今,得到的太少,失去的太多。
以至於從前為數不多的開心日子總會被翻找出來,一遍又一遍的去回憶,溫習。
她聽人說過一句話:人長大就是在不斷擁有中失去。
擁有的溫情太少,以至於那僅有的溫熱顯得格外的彌足珍貴。
如果不是寧舒她不會活著,可是同樣的如果不是有洛塵,她可能早就瘋了,不過現在的她也沒有正常到哪裡去。
在為數不多對她好的人裡,怎麼就偏偏洛塵和寧舒是敵對,正道里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是寧舒殺了洛塵呢?
她想不通,有些事情本身就是無解。
痛苦的自始至終都是自己而已。
她現在不恨寧舒,真的,也不討厭她,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對於寧舒來說有多麼的不公平
但是,這個世間本身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