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落塵抱著懷中之人不斷往崇明劍宗外掠去,鼻翼間濃重的水墨味兒讓蘇梓汐幾乎是快要喘不過氣來。
因為落塵抱的太緊以至於她根本抬不起頭,只能伸出手去摸索,“你身上有、好重的……”
後面的話蘇梓汐根本不敢說出來,她一直都知道的,洛塵的屍身被封,洛塵就算回來,那麼他的身體又是哪兒來的?
“蝶衣在崇明劍宗外等你,我送你走。”他似乎每句話都說的艱難,以至於格外的慢。
可是性子急躁如蘇梓汐也只是安安靜靜地等著他把話說完,“那你呢?那你怎麼辦?”
因為害怕再一次失去,蘇梓汐說話的聲音都在發顫,隱隱有哭腔傳出。
“蘇梓汐!”怒極的洛塵厲喝。
蘇梓汐渾身一震,她忍著淚意,顫聲道:“我、我…聽話,我聽話……”
她知道洛塵想聽什麼,可是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那句自己離開把他丟下的話。
所有的人都不曾為她停留,只有落塵,不論之前亦或者是回來之後,都是,堅定不移地站在她身側。
他從來沒有問自己為什麼要待在崇明劍宗;也沒有在她怒極地時候替蘇氏說過一句話,反而是知道她會不解恨將他們的魂魄盡數拘禁;更沒有因為她的作鬧而說她無理取鬧。
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自己留下只會給洛塵拖後腿,同樣的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被寧舒帶回崇明劍宗洛塵不會這樣匆忙出現。
黑暗裡環抱著女子腰身的那隻手漸漸鬆懈,甚至是推搡了女子一把,似乎是嫌她動作太慢,“走。”
他望著不遠處層層疊疊的山巒處燈火如晝,而那被強行破開的結界再度高築,他此刻控制不住身上的妖魔氣息走掉的機率並不大,可是蘇梓汐不一樣。
此刻的他無比的慶幸,還好她將身上屬於他的魔骨剜挖了出來,不然的話,就連慶元都可能走不出去。
而他自己,這段時間出手太過頻繁,而且都是同寧舒交手。
自己是魂魄狀態一直都沒有肉身,能運用的靈力有限,一再如此,今夜怕是有些玄乎。
原本上次在院落中被寧舒一劍劈散的他即便是回到了段牧的識海里也需要一段時間來修養,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寧舒必然不會輕易放過慶元,所以在自己剛有氣力能夠現身便匆匆而來。
黑夜之中一道白光落下,劍光直衝天際。
而被波及的蘇梓汐被那凌厲的劍氣蕩了出去,看著從天際墜落下來的人,趕來的寧舒瞳孔一縮,還不待她靠近便看見有人先她一步將人接下。
勉強將人接下的洛塵往後踉蹌幾步站穩之後很快的將人拉至身後護著,宛如護崽的老母雞,保護的密不透風。
親暱熟稔如斯,寧舒只覺得雙眸刺痛像是看見了什麼不該看到的錐心剜肉般的疼,雙手蜷縮收攏,指節崩的發白,牙關都快給咬碎了也沒能忍住不讓情緒外洩。
長髮如瀑被夜風吹拂搖曳,雪花紛飛落在她濃密地青絲上,左側臉頰道道血痕,雙眸幽深暗紅,其中彷彿有烈焰在燒灼,蘊著一團火氣。
寧舒此刻分明是憤怒的眼神幾乎都可以將人焚燒殆盡,可是她仍然表現的如往常一般,極力的維持著正常的表象,至少要讓自己在梓汐眼中仍是從前那般溫文爾雅。
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朝著蘇梓汐伸出,聲音微微顫抖,似乎是在隱忍著什麼,“梓汐,回來。回到我身邊來。”
她的語氣溫柔的不像話,如果不去看寧舒此刻略顯癲狂的神色可能都會被她現在的假象所矇蔽。
還不待蘇梓汐回答便被洛塵接過,“原本以為你是端方君子,不曾想亦是那等卑鄙小人。”
顯然是沒有忘記剛才看到蘇梓汐被寧舒幽禁於縹緲峰備受折辱的場景。
紅腫的眼眸以及唇瓣,還有綁縛著不能動彈的手。
他怎麼會不多想。
在今日之前他一直都是敬佩寧舒的,即便是當初他的死是拜寧舒所賜他也未曾怨恨半分,就算是再度回來也沒有想過要去報復什麼,一切不過是技不如人,輸贏定生死,無可指摘。
可是寧舒不該折辱慶元,她一向要強的厲害,事後若是回想起來指不定氣的瘋魔。
“宵小之輩,徒爭口舌之利。”
寒風驟起風雪似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撥開近不得身,寒光凌厲,靈力凝聚成劍刃不斷的劃割,壓縮著稀薄的空氣。
黑色的墨汁不斷的蜿蜒滴落在白雪中,那隻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