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轉了轉,他背脊佝僂著,整個人幾乎縮成一小團,像只無助又可憐的貓仔,彷彿周遭聲響大點,都會再次昏厥過去。許從一聲響放得很低。神情間的戒備在許從一分為柔和的注目下,徐徐減低,男孩伸手,猛地搶過水杯。杯子一靠近嘴邊,就咕咕嚕嚕全部灌進喉嚨裡。喝得太急,被水嗆到,連咳了數聲。等咳嗽完,腦袋已經耷慫了下去,兩臂環抱著曲起的雙腿,臉埋在膝蓋間,肩膀一菗一菗的,低低的嗚咽聲冒了出來。許從一把滾落到床邊緣的玻璃杯拿了起來,拿到旁邊櫃檯上放著。之後就站在一邊,等著男孩哭聲停止,才再次動身。去的不是床邊,而是衣櫃前,拉開衣櫃,找了一套衣服出來,男孩看著年齡小,個子到比他矮不了多少,身形同他也相似,找了一套衣服,還有一條新買的內褲。“把衣服換了,還記得家在哪裡吧,我一會送你回去。”衣服放在男孩手臂能夠到的地方,許從一儘量表現得不具威脅性。男孩緩慢地抬起頭,眼眶通紅,淚水淌滿面頰,他仰視著許從一,隨後腦袋小弧度地搖了搖,勁風中枝頭搖擺的枯葉,隨時要從中間斷裂。“忘了?”許從一眼微眯。“不是……”男孩嗓音喑啞難聽。許從一緩緩呼了一口氣,但男孩已經願意說話,就繼續追問:“那是因為什麼?還是說,你家不在這裡?”如果不是忘記的話,大概就這個可能。“嗯。”男孩點頭。“上學嗎?”男孩朝許從一瞄了一眼,快速低迴頭,沒吭氣,搖搖頭。“工作?”許從一耐心地詢問。差不多用了一個多小時,許從一大概清楚了一件事,男孩在這座城市裡沒有親人,一個人獨自出來工作,然後遇人不淑。“錢你拿著,中午下去找家餐廳吃飯,鑰匙也給你。我得上班去了,早飯的話,我讓人送上來。你先在這裡住著吧。”從錢包裡拿了幾張錢,還有家裡的備用鑰匙,放在玻璃杯邊,許從一換好衣服,就出了門。家裡沒什麼貴重物品,有檯筆記本,幾年歷史,拿出去換不了幾個錢。從精神力探查到的來看,不是個奸邪的人,於是許從一放心將鑰匙給他。加之男孩身上傷挺重,這個城市舉目無親,應該不至於會離開。到公司,工作堆積起來,時間白駒過隙,飛逝得很快,轉眼就到晚上。加了兩個多小時班,等走出公司大門時,天色漸暗,太陽落下西頭,月亮攀升至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