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純黑的男人背對著他而站,許從一盯著男人後背,猜不出男人具體要什麼,心裡七上八下,他指骨朝掌心裡彎曲,朝著男人靠近,腳步聲被周圍極速駛過的車輛所淹沒,精神觸絲蠢蠢慾動。若是在這裡,倘若在這裡,他朝附近看了看,很遠的地方才有個攝像頭,身後偶爾走過一兩個行人,都各走各走的路,完全沒有關注他們這裡。忽的,他鬆開拳頭,不行,這不僅是逃避,而且還是在間接地傷害厙言。她那麼高興,高興可以碰到失散多年的親人。如果他真的動手,以後要怎麼面對厙言,一直都揣著這個秘密嗎?許從一及時止住這個不該有的念頭。揮手攔了一輛車,厙鈞走下石階,拉開後車門,隨後擰身看向許從一,潛在臺詞是讓許從一先上。許從一彎腰,鑽進了車裡。剛一坐穩,厙鈞也坐了進來,嗙一聲,車門關上。空間狹小逼兀,哨兵身上的資訊素擴散開,許從一兩手緊緊攥著,緊抿的嘴角繃出一個倔強的弧度,在抗拒著和牴觸著。哨兵進車後,就堪堪瞥了像是在嚴陣以待的嚮導一眼,視線轉到車窗玻璃外,街景快速倒退,這個夜晚和過去看上去沒有什麼兩樣,但他自己清楚,其實已經有了變化。想往他身邊湊的嚮導很多,想同他精神、身體結合的嚮導很多,他們向他提出過邀請,被哨兵一一回絕。他獨來獨往這麼些年,習慣不受任何束縛。一旦和某個嚮導結合,成為伴侶,彼此就會受到靈魂方面的約束,那是相當於將性命毫無轉圜餘地地交到另一個人手上,而任何嚮導,除開精神力比普通人強之外,力量體能上面,沒有差別。脆弱的嚮導會成為他的弱點,作為擁有超強控制力的黑暗哨兵,厙鈞認為他不需要這樣的弱點。汽車快速行駛,漸漸離開了許從一說熟悉的街道。車裡死寂冷幽,駕駛位的司機偶爾往車內鏡裡看一眼,多數時候目光直視著前方,車裡氣氛沉悶,這是除開那個帶來沉悶氣息的哨兵外,其他兩人都有感覺的。車在行駛中,厙鈞身上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拿出電話,看到顯示著熟悉的名字,滑開接聽鍵。“……在東區那邊?炎火……好,我一會來。”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這邊厙鈞回覆,結束通話電話之後,讓司機在前面路口轉到,去炎火。“炎火?那是什麼?”許從一疑惑地問系統。系統一直都在,看著他發揮超常的演技。系統:“一個地下拍賣所。”“賣什麼?”系統:“賣人。”“這麼明目張膽。”系統:“沒有,都偷偷進行,那些人來自其他地方。”“好像忘了問,這個世界,耽美線的攻略目標是厙鈞吧。”許從一話鋒一轉。系統愣了下,回:“是他。”“說說看,這會他又有什麼不治之症。”這已經成了一種定律,耽美線的攻略目標,都會或多或少有點特別的病症。上個世界好像是狂犬症,不過根據他所感知到的,其實並不太明顯。這裡,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到厙鈞有什麼異樣。“情感缺失症,外加渤起障礙。”系統調出了厙鈞的過往經歷,總結出這兩點。前面那個許從一倒是沒有什麼看法,就是後面這個,讓他很好奇:“障礙?具體點。”他本人是性冷淡不假,不過那方面很正常,受到外界刺激,能正常興奮起來。系統:“嗯,就字面意思,性功能障礙,無法像普通男性那樣,有衝動和慾望。”“耽美線觸發沒有?”這一點才是許從一真正在意的,至於攻略物件患有什麼病症,他並不真的關心。“還沒有。”系統檢視了一下。許從一低垂著眼簾,將所有情緒都掩映了下去。女主當下還是普通人,力量受到限制,而他是嚮導,厙鈞是哨兵,這已經相當明顯,是在暗示他去攻略厙鈞。沒有被觸發嗎?那麼他會讓數值從零增長起來的。計程車還在賓士,在穿過數條或寬或窄的馬路街道後,進入到一個街區,周圍路燈隔得遠,光線暗沉。來往行人不多,偶爾能看到那麼一兩個。在快到一個三岔路時,司機減緩了車速,把車停緊挨著人行道靠著。許從一推開左側車門,走了下去。剛一站直身,甫一轉頭,一個漆黑的影子躥進視野中,太過突然,毫無徵兆,駭了許從一一跳,他慌忙不迭地朝後退步,恰後方是一個臺階,身體猛然搖晃,險些一頭栽倒下去,幸而及時穩住身形。不過這一幕依舊讓旁邊從車後繞過來的厙鈞瞧見了。男人淡沉無波的視線在許從一身上來回轉了一圈。臉上毫無表情,卻是讓許從一內心深處感到一絲羞赧。男人長腿登上臺階,並沒有對此有任何表示。計程車重新打上空車的標誌,往前方駛去。精神嚮導黑豹踏著極為矯健利落的步伐,跟在男人身側,至於許從一的精神體,一路都撲扇著翅膀騰飛過來,這會落到了許從一肩膀上,許從一抬手過去,白鴿的小腦袋直往許從一掌心裡鑽,許從一輕輕梳理著白鴿背後的羽毛。哨兵腳下不見任何滯意,直朝著一扇內裡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