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從一冷著臉,嘴唇抿得很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道士不以為意,視線越過許從一身體,往寺廟裡看,見乜偃閉眼打坐,絲毫不見要出來的跡象,而空氣中隱隱浮蕩有鮮血的味道,雖然不知道具體緣由,但乜偃在他們來之前受傷了,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道士從密林裡走出來,走到寺廟外的空曠處。“你和那妖僧聯起手來,強行奪了皇帝陛下一半魂魄,令陛下整日整夜都處在無邊的驚恐中,幸虧本道法力高深,才免於陛下精神過度受損。但你兩褻君之罪,怎麼都脫不了,乖乖受擒,也許我會在陛下面前替你們美言幾句,否則,就別怪本道今日大開殺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道士深夜帶這麼多人前來,打的什麼主意,許從一焉會不知,道士嘴裡說得好聽,一雙眸子,早就滿是邪惡,隱有飢渴。道士心中暗想,那日他可是親眼看見狐妖同和尚一塊進到魔界裡的,絕對不會有錯,然而半個月時間都沒到,他們竟然莫名其妙就從魔界出來了,且看狐妖周身氣息,不似之前那般虛弱。至於裡面的乜偃,寺廟外面設定有結界,道士從之前的暗中調查裡早已得知,他記得沒錯的話,乜偃一身法力可是全部轉移到他身上,那麼這個結界又是怎麼來的,乜偃法力恢復了?在群魔環伺的魔界,一人一妖不但沒受傷,反而全須全尾地順利出來了,這就不得不令他生疑。因而在得到訊息的 打坐靜養的乜偃在這些淒厲的吶喊聲中醒了過來, 他快步走出寺廟,看到面前的一幕幕景象, 看到許從一手指尖端緊扣著門板, 表情停滯,二話沒說,將許從一的手扯了下來, 反手一推,把他給推到寺廟裡,一揚臂,又落了一個結界,不過這次小了很多, 只是將許從一困於三尺之地。乜偃嘴裡鐵鏽味依舊較為濃烈,他控制住心神, 往前踏了一步, 地上無數落葉紛紛嫋嫋飄飛起來,飛到一人高時,赫地一停,在乜偃的法術操控下, 落葉陡然轉向,葉尖霎時對準不斷撲倒眾多道士的魔獸, 嗖地一聲響, 落葉齊齊激射過去,將跑在前方的魔獸們都給直接穿膛而過,空中濃厚的血霧飄散開, 多隻魔獸先後轟然倒地,只是那些法力低階的道士,多半都已站立不起,已殘肢斷臂,有的甚至已然殞了命。領頭的道士暗裡叫了數名道士,圍在他身旁,一行人就立刻匆匆往密林裡鑽,企圖逃開魔獸的追捕。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跑了沒多遠,退路被一群更為兇殘的魔獸給堵住,密林深黑,光線暗沉,魔獸們幽綠的眼睛閃閃發光,裡面全是飢渴和貪婪殘暴。不知道是不是道士的錯覺,他在魔獸眼底看到了一絲玩弄和戲謔,好像這些魔獸開了靈智似的。至於接下來發生的事,讓道士知道,魔獸的確開了靈智。和剛才那些出現的魔獸不同,這些魔物一看到他們,沒有立馬就撲上來,而是便兩邊以扇形散開,一點點逼近,一點將逃命的道士給往中間聚攏,等到道士們都被圍在一個半圈裡,只有後面的路可逃時,魔獸們這才一起發動攻擊。領頭的道士站在幾名道士身後,在其中幾名被魔物撲倒,咬斷喉嚨或者胳膊腿,發出淒厲的慘叫時,道士這才出手,拂塵當空一劃,口中默唸法術口訣,一道道銳利風刃直射魔物,嗷嗷嗷的叫聲裡,數只魔物應聲倒下,身上都有幾道深可見骨的刀傷,暗紅的血潺潺流動,寒冷山風吹拂中,血腥味當即瀰漫開。魔物們看到道士出手狠厲,一時間頗有些忌憚,道士瘦消的臉上一抹蔑笑,原以為從魔界大門裡出來的魔獸會有多厲害,讓他險些亂了陣腳,如此這般看來,不過如此,道士心中一個念頭轉過,既然魔物們都這樣容易對付,正好可以藉著這一晚上,大殺特殺,然後讓世人知道,他這個國師名副其實,看誰還敢在他背後嚼舌根——雖然之前那些嚼舌根的都被他拔了舌頭。然而道士的美夢還沒做完,天空中一把長劍就唰地一聲破開黑暗,筆直射了下來。道士下意識感知道有一道可怖的目光盯著自己,正準備回頭尋找那道視線時。噗!長劍直接從後面貫穿道士身體,其勢之強勁,令道士站立不穩,往前趔趄了數步。鋒利劍刃從道士胸口橫穿過來,劍刃尖端殷紅的血蜿蜒出一縷,滴答滴答落在雜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