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快吃晚飯的時辰,行人漸少,安然站在那裡,等不來她要等的人。緩慢的踏水腳步聲隱約傳來,她能聽出那不是賀均平的,蹲身等了一會,頭上的雨忽然沒了,大片陰影投來,她抬頭看去,卻沒看到自己想看的人。宋祁靜靜看她,手上的傘全遮在她頭上,微微沉住氣,說道:“我送你回去。”安然搖搖頭,喑啞著嗓子說道:“宋哥哥回去吧,我在等人。”聽著那無力的聲音,宋祁頓覺心疼,這哪裡是往日那俏皮的四姑娘!俯身輕聲:“下雨了,進去吧。”“不去,在那裡他會看不見我,找不到我的。”“如果要來早就來了,你還要等多久!”安然愣神,瞪眼:“世子哥哥不會丟下我的!”宋祁到底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子,看著她痛苦的模樣,就知她心裡全是賀均平。他愈發明白自己在想什麼,他是喜歡安然的,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知道安然喜歡看什麼樣的書,吃什麼樣的菜,一些小動作他都記得,會去在意她的感受,仔細回想,竟是清清楚楚。他努力讓自己記起還有別家姑娘是同她一樣的,可卻想不起來。她有喜歡的男子,而且怕是已經愛慕了許多年,他頓覺自己可悲。可是又不想放手,他心中有芥蒂,芥蒂眼前的姑娘心裡滿是別人。既是不願放手,又覺不該自討沒趣。兩種感情糾纏在一起,素來鎮定從容的他,也不由覺得痛苦。他並非是偶然路過這裡,自李家出事,他便一直讓人留意。剛放衙回來,那下人就告訴他,李四姑娘一直在望君樓,似乎在等人。他本可以不來,可到底還是來了。那淅瀝小雨落在衣裳上,如岩漿滴落他的心頭,絞痛不已。掙扎間,已有人駕馬過來,停在近處。安然抬頭看去,是平日裡跟在賀均平身邊的小廝。她忽然害怕他過來,害怕他告訴自己賀均平不來了。那小廝略帶怯意,一會才捧送過一個水藍色香囊:“世子讓奴才告訴姑娘,不必等了。”安然掙脫宋祁的手,顫顫盯著他,沒有伸手去接,那香囊裡,裝著的是司南玉佩。一人一半的司南玉佩,可他卻要還給自己。不願得君心,故將玉佩還。心頓如刀割,還是那樣輕輕的一刀一刀剜在心頭而不給人個痛快,安然搖頭:“我不是想求他幫我,我不是想他為難背棄皇族,他為什麼不來,為什麼不來。”那小廝頓了片刻:“世子……已經啟程去邊城,姑娘收回這香囊吧,否則奴才無法回去交差。”安然仍是搖頭,顫聲:“我不收……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