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深刻。灑了酒水,看看天色,已快正午。她將酒杯交給下人,“收拾好,讓車伕去驛館。”杏兒接過酒杯,一手仍為她撐著傘,問道,“姑娘不是已經不用去鴻臚寺了麼?去驛館做什麼?”因傷還未全好,柳雁走得很慢,聲音也同樣緩慢,“去送故人。”寒風習習,也不知這雨還會停不會停。傘下的人抬頭看看遠處,因雨簾不斷,看得十分朦朧。大殷和大楊兩國已將每年交換的糧食駿馬商議妥當,重新簽訂國契,不日回國。馬車到了驛館,卻得知蘇定已外出,不知去了何處。柳雁思量片刻,又上了馬車,“去蘇家舊宅。”蘇家當年火燒一夜,已成廢墟。因是一代奸相蘇自成所住的地方,這兒也無人願買,怕壞了名聲。因此蘇定再回到這,這裡仍是一片廢墟,燒成炭的橫樑木柱鋪了滿地,再不復昔日模樣。他打傘站在以前大門所在的地方,看了許久。父親老來得子,對他很是疼愛。可勤於政務,疏於管教。後來去了書院,遭人擠兌,才知原來父親是大殷的大奸臣。他回去問父親當年祁家七十八口人命案一事,父親沒有答他。沒有解釋,便是預設了。蘇定自此以後,便對父親很疏離。父子兩人的關係,更似在一個大宅同住的人,而非父子。直到父親過世,直到他知曉父親當年的苦衷。可惜已經太遲。這條巷子已經無人居住,因離主幹街道也遠,並不會有人從這裡經過。他卻聽見了踏著雨水而來的腳步聲,轉身看去,便見個姑娘撐傘走來,似煙雨下的一抹明媚,散了心中陰霾。他微頓片刻,才想起自己該笑,像往日見到她那樣,“你是不是先去過驛館了?”柳雁聞聲,邊往臺階上走邊說道,“嗯,他們說你出門了,我想……你約莫是來了這。”蘇定嘆她懂自己,卻也只能暗歎,“明日我就走了。”柳雁點點頭,“所以才想來見見你,我不在鴻臚寺了,不能再和他們一塊送你們出城,所以想見上一面。”蘇定笑道,“你就不怕你未婚夫吃醋麼?”“怕。”柳雁想也沒想,“那日一起回去,他提了你兩回,那定是心中在意的。”蘇定微微笑道,“你不覺得他這是不信任你?”“那定不是,他身旁若是有姑娘出現,哪怕他真不喜那人,我也會不樂意讓那姑娘多待。”蘇定默了默,到底沒有繼續說齊褚陽的不是,“的確如此,他不是不信你,只是身為一個男子,看見自己心儀的人同別人走得太近,心裡不舒服是定然的。但他尊重你,也是信你,所以才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