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天同見母親又揉起額頭,語調中滿是責備,說道,“再怎麼樣,阿玉也是長源的親生母親,這續絃再怎麼好,也非長源的母親,瞧著也怪可憐的。”米氏冷笑道,“可憐?她怎麼不覺得我們三人可憐?一介女子,竟跟個男人似的招搖過市,既進了我包家門,就該做好這媳婦的本分,這種生母,不要也罷。”包天同安撫母親幾句,陪了半會,說去看兒子,米氏這才讓他離開。兒子確實是病得有些糊塗,包天同進去時就聽見他在說著胡話,時而喊著“娘、娘”,聽得他心頭漸漸起了怒意。因明日要準備問難的事,冷玉料理完回到家中,也已天黑。進門管家就道太太又找了少爺過去,她便知婆婆要找的不是包天同,是她。還在門口,婢女就有些慌地和她說少爺生氣了,見著她就立刻讓她進去。冷玉擺手讓下人退下,已知又要和他大吵一架,還是別又讓下人聽見得好,免得眾人都難堪。走進裡頭,就見丈夫坐在床邊,床上卻還躺著一人。她皺眉走了過去,才發現是兒子在那,忙問道,“長源怎麼了?”“病了。”包天同沉聲答道,又冷冷瞧她,“我倒不曾見過你這樣做孃的,丟下兒子不管,自個瀟灑去。”冷玉不跟他吵,俯身去看兒子,輕聲,“喝過藥沒?”“喝過了。”包天同忍了許久的怒火差點壓不住,“為夫在跟你說話,你倒是聽見沒?”“聽見了。”冷玉淡聲,“別把兒子吵醒了,我們去別屋。”“就是要當著長源的面說,讓他瞧瞧他一直喊的孃親到底是怎樣的人。”冷玉擰眉瞧他,“你瘋了不成?你陪同僚喝酒晚歸時,是我守著長源。如今我晚歸一日,你就衝我發火。”“你是女人,就該居家敬奉婆婆照顧孩子,賺錢養家的事輪不到你操心。”包天同越說越惱,聲音也大了。冷玉生怕他吵到兒子,拉了他就往外走。包天同也隨她出去,廊道竟一個下人也沒瞧見,更是生氣,“你不照顧兒子,連下人也都支走了。”“我知道你會跟我吵,讓下人聽見面子好看麼?”冷玉在書院忙了一日,實在不想和他吵,“你要罵便罵吧,橫豎也是沒用的。我冷玉要做的事,你若能攔,五年前就攔得下了。”說到五年前妻子上書一事,包天同還心有餘悸。“我們本就是同窗,志趣相投,當初我要考女官,你那樣支援。我們一起進了翰林院,一起做了官。可如今,你卻成了最反對我的一人。當真……讓我失望。”冷玉頗為懷念當初光景,也想不通為何兩人之間為何會如此。包天同默然片刻,才道,“官場險惡,你何必去趟渾水。聖上不喜女官,若非皇太后鼎力支援,書院早沒了女子。可皇太后身體愈發不好,女官遲早會在大臣反對下停步。到時若有牽扯,你定會受累。在家做個賢妻,豈非很好。”冷玉也知曉現今形勢不好,可再怎麼險惡,她也不會丟下這先生一職。包天同見勸她無果,長嘆一氣。&&&&&《詩經》中有提“七月食瓜,八月斷壺”,這壺指的就是葫蘆,八月的天,正好豐收。柳雁這會坐在葫蘆架子下,瞧著已能摘的碩果,不由動了心思要將它做成什麼有趣玩意。正想得仔細,隱約聽見四叔在叫自己,還以為聽錯了。自從四叔娶了四嬸後,柳雁就甚少總是過去瞧他,先前還會去,只是每次都見四嬸陪在一旁,四叔也很是高興,她便少去了。而他更是少來,也再不好意思說她不陪他玩了。她回頭看去,竟真是柳四叔。柳定澤一屁股坐在她一旁,問道,“雁雁你怎麼不練箭了呀?”“剛練完呢。”柳雁奇怪道,“四叔你怎麼跑這來了呀,不陪著嬸嬸麼?”“我娘把我趕出來了。”柳定澤頗為委屈,“是連著被子枕頭一起趕出來了,我娘說怕我踢著你嬸嬸,也怕你嬸嬸老吐,吵著我睡覺。可是雁雁,夜裡不能陪著你嬸嬸我會擔心的,更睡不著了。”柳雁詫異,原來懷了個小小人竟能這麼“霸道”的呀,她摸了摸肚子,那是不是以後她有了小小人,也能逆天還無人指責?“那得到什麼時候才能再一起住呀?”柳定澤數了數手指頭,“明年三月份。”“好長的日子。”“是啊,好長的日子。”叔侄倆手肘撐桌,嘀嘀咕咕說著瑣碎的事。柳定義還在院門口,就聽見弟弟和女兒的聲音,往那看去,可不就是兩人。瞧見四弟已是快做爹的人,卻跟女兒這樣年紀的姿態沒什麼兩樣,微微一頓,才道,“四弟。”柳定澤立刻直起腰身往那看去,笑上臉來,“二哥。”“爹爹。”柳雁抽腿離凳,比他跑的還快。見母親也在一旁,知道爹爹那是不能撲了,快到跟前就拐了個道,往李墨荷懷裡撲去,也算是得了個安心。李墨荷步子差點沒站穩,這才覺得女兒長個頭了。柳定義說道,“褚陽呢?”見父親第一句話是喊四叔第二句話是提齊褚陽,柳雁心裡酸得不行,“去陪世子哥哥練騎射去了。”柳定義點點頭,又看她,“你怎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