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大低眉想了稍許,神色剛有緩和的臉又霎時兇惡,“那又怎麼樣。若非是這小賤人,我們怎麼會一直逃亡見不得光,只能做這種殺人放火的事。那人拿了那麼多錢給我們,要拿剩下的一半,就得提了她的腦袋去見。“可薛先生救過我們的命,當初我們逃不出京城,又不敢露面,你在山上受了傷,我去找藥,是薛先生幫忙買的藥,你才活命的。如今你怎麼能殺她?”遠遠傳來敲鐘聲,響遍整個山野。柳雁頓了頓,原來這裡還是在東隱寺附近,東隱寺……她問道,“難道拿東隱寺香燭去先生墳前上香的就是你們?”遲二點頭,遲疑片刻,又說道,“哥……要不你廢了她舌頭吧,留她一條命……”遲大怒聲,“你做事總這樣膽小,日後如何能成事!什麼薛先生,什麼救命之恩,在我眼裡,這世上就只有我們兄弟倆,剩下的就是錢,有錢就是娘。你是不是覺得殺人放火的都是我,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死後你就能成佛了是吧?”遲二急了,“哥,我沒那麼想過。就算是去地府,我也做好進畜生道的準備了。”這話可算是讓遲大聽的稍微舒服了,一想不能讓自家兄弟猶豫太多,還是早點殺了好,就是便宜她了。遲二見他又揚起鋒利長刀,驚叫一聲去攔,遲大哪裡肯,手中長刀已抽閃。遲二搶的急,步子一個不穩,撲身往前。誰想卻正對著刀子,剛磨好的刀削鐵如泥,更何況是削人的骨肉。身處低位的柳雁只看見那長刀刺入遲二腹中,鮮血直落,頭一次看人生死這樣近,已是愕然。遲大更是一聲淒厲慘叫,緊握那青絲的手也鬆開,抱住他的兄弟,“弟弟啊……”遲二隻是挺了挺身子,就沒了氣息。遲大又是哀嚎,差點沒悲慟得暈厥過去。柳雁用盡全身氣力起身往密林中跑,她要活命,哪怕是跑不過身強力壯的遲大,甚至被他追上後會死得更慘,也要跑。沒有開闢山路的地方荊棘眾多,四季常青,哪怕是到了臘月還是不落刺兒。反而因這冬日將人颳得更疼,像是刀子剜在身上。遲大憤怒的喊聲如刺似刀,颳得柳雁耳中刺痛,更是沒命得跑。因草已枯死,雨又浸染了幾日,地上泥濘溼滑。已摔了三次跤的她幾乎摔得神志不清,可一旦停下就必死無疑。忽然腳下一滑,不知踩空了什麼,整個人往前摔去,摔進那看高隆的枝杈叢中,全身往下傾倒滾落。遲大雙眼通紅,手執長刀也一步躍來,跟著滑落,一起滾在碎石滿鋪的陡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