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差點沒直接疼暈,一直緊咬的遲大卻沒了聲,她睜眼望向那,就見遲大腦門已滲出血來,怒目睜開,似乎死不瞑目。而他腦袋前由地拔起的凸石,也被染紅了。見他已死,柳雁瞬間沒了力氣,仰躺著身子休息,看著晦暗籠罩了一層灰白的天穹,忽然笑了笑。笑著笑著就有淚滾落,只是片刻,她已強打精神,想下山求救,否則山上那麼冷,在這過一晚都得冷死。等她要站起來時,才察覺到兩條腿傳來的刺痛,低頭一看,左右腳因軋過碎石滾落,磨得血肉模糊,連站的力氣都沒了。她咬了咬牙,呼救兩聲,轉而以手代步,撐手往前爬。可哪裡爬得遠,這山凹處又長滿荊棘,身邊又沒匕首開路。她一點一點的將枝杈折斷,定要離開這。否則她死了,就沒人知曉宋晴的事。她不傻,只是方才沒有空餘去想。而今手摺枝杈,腦子得了空,便猜出要殺自己的人是宋晴。雖然一切都是揣測,可是隻要跟蘇定驗證了一點,她便能將整件事弄明白。可如果她死了,蘇定便是下一個被害死的人,整個大殷都會有未知的危險。她早該察覺到不對,可惜……她太在乎昔日女班情誼,而幾次三番忽略了細節。折著枝杈的手漸漸被不停落寒如冰水的雨珠凍得沒力氣,身體也疼得沒了知覺,只是折著……折開一條路,就往前爬。爬過荊棘叢到了草叢,便翻滾而行……雨水像針刺進骨裡,身體已開始僵住,沒有辦法動彈。柳雁知覺呼吸都要費很大力氣,趴在泥濘上,臉前是一處水坑,雨珠滾落,低在水坑中,髒水便彈起打在她臉上。這一次……真要死了吧……在別人眼中總是福氣滿滿的她,卻不知她為了自己的那條康莊大道,付出了多少。因為家世好,別人便將她如今所有的都歸結為家中為她安排好的,反而比普通的姑娘要更努力三倍。可即便是已付出三倍努力,仍不被人承認。“那是定國公的千金,日後前途大好。”“有那樣的爹,那樣的柳家族人,以後做女相都不是難事吧。”如果現在死了,那就蓋棺定論了。她還要再往前,十年不可,那便用二十年來證明自己。所以她還不能死!她甚至還沒有和爹孃告別,還沒有和齊褚陽道別,怎麼甘心就這樣死去。合上已久的眼又緩緩睜開。雨勢不減,全身都溼透了,連衣裳上的泥土都被沖刷了不少。忽然那雨水不再重砸,像是突然停了。胳膊上落下沉穩雙掌,將她整個人都抱了起來,離開那冰冷泥地,以身擋住那滾落冰雨。“雁雁,不要怕,我們回家。”不知為何在千里之外的他會出現,像是夢裡才能聽見的聲音,柳雁將重負全都暫且放下,窩在他懷中,再無擔憂,安然睡下。☆、 國國不同夢境中跑過的陰冷之地,被窩裡很暖,暖得連那噩夢都漸有春日暖色,直至溫暖手掌握了她的手,冰冷夢境轟然倒塌。柳雁睜眼看見自己房中的帷帳時,已知身處安然之地。暈過去之前還覺得是在夢裡,如今可以肯定不是了。那抱她回來的人,也定是他無疑。她緩緩坐起身,剛有動靜,在桌上趴睡的管嬤嬤就驚醒了,站起身時碰了桌椅,那房內等候已久的三四個下人也都往床邊走去。管嬤嬤見柳雁醒來,幾乎落淚,“你是要嚇死奶孃不是?為何總是遇見這樣的事,這是哪裡得罪了仙人麼?何不把我的命要了去,偏要折磨你。”柳雁大驚,“嬤嬤不要說胡話,我會長命百歲,嬤嬤也一樣。”管嬤嬤聽她嗓子沙啞,接過後頭婢女端來一直溫在小火爐上的糖水,給她喂服,“嬤嬤以後都一步不離了。”柳雁笑道,“難不成以後我去爬天梯,嬤嬤也去?”管嬤嬤立刻說道,“去,定要去,走不動,爬也要爬著去。”柳雁神色怔然,看著這並不算十分聰明,有些事也總與自己想法不合,卻忠心真摯,打心眼對自己的好的嬤嬤,心中動容,“奶孃,等你五十年紀了,便回去和家人一起吧,雁雁會許你許多錢財,讓你過安穩日子,再不用伺候人。”管嬤嬤手一抖,“姑娘可是嫌棄嬤嬤?”“雁雁哪裡會嫌棄嬤嬤。”柳雁說道,“雁雁恨不得讓嬤嬤同我一塊去齊家,再陪我五十年,直至終老。可是你也有兒女孫兒,也該享享兒孫福了。”她越是這麼說,管嬤嬤倒越捨不得,“日後再說吧。”柳雁點頭,乖乖將糖水全喝下,嗓子也覺滋潤,不再幹澀。因攝入了糖分使人精神,她這才想起事來,“嬤嬤,我出去找人。”管嬤嬤差點發火,可見她眼神定定,到底還是答應了,去拿衣裳,又給她梳妝。等柳雁出來,才瞧見天色已矇矇亮,又是一日初晨。她竟睡了那麼久,急步從院子那走,她要去見蘇定,只要問清楚那件事,就能確定她心中所有的揣測。只是沒見著蘇定,倒是見到了她更想見到的人。柳家三房人同住,這聚香院住的都是二房的人,人多,偶爾亭子裡有人並不奇怪,只是遠遠她就看出那人是誰。一別十月,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