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你都嘴滑,提到朝廷的事就嘴緊。”“可不是,多舌短舌要有分寸。”柳定康見她心情頗佳,這才試探開口,“傍晚外宅下人過來……說春華身子不適,好像是動了胎氣,為夫想……”說到那像被柳定康當做外室供著的關春華和她的孽子,殷氏就氣兒不順,明眸一瞪,撣開他的手,“我也動了氣。”柳定康瞪大了眼,抱了她便親了兩口,激動得都要結巴了,“太太你又有了?怎麼不告訴為夫?快躺下睡覺,不要勞累。”殷氏被他的緊張勁弄得苦笑不得,說不上他到底還歡喜不歡喜自己,若真歡喜,怎會提那女人。想著,心尖也酸了,將他推開,“胡說什麼,你才回來多久。我是動了氣,動的是心氣。”柳定康愣了愣,已覺做錯了事,很是為難,“只是事已至此……她身懷六甲,產婆說了開春二月便會生,自上回之後就沒再見過她,這都要過年了,放心不下。”殷氏偏身瞧著那柱子上的鴛鴦祥雲,更覺痛心,“那你去吧,去了就不要回來,或者去了就將她帶回來,我帶孩子回孃家。”柳定康最怕的就是她說回孃家,不說枕邊空蕩讓他難受,她一走,親孃會罵。到了岳丈家,又會被岳父岳母罵得狗血淋頭。等接她回來,還得被她數落。真是寧可跪地求她不要走,也不要真見她走。“喜喜,你又說胡話了。”柳定康不敢再提,見妻子已是神傷,更是不安,“以後這事,為夫半個字也不再提。”殷氏這才點點頭,算是原諒他了。心裡不痛快,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翌日柳定康起身洗漱後,拿了大剪子去修剪被大雪凍壞了的花草殘枝。修了半丈寬,房裡的下人就從外頭跑了進來,往他旁邊瞅瞅,才道,“三爺,關姑娘昨夜肚子又疼了,大夫說是動了胎氣,關姑娘哭了一宿,求您去看看她。”柳定康聽得心頭咯噔,“如此嚴重?”“聽那頭的下人來報是的,怕夫人在,沒敢進來,讓小的來說了。”柳定康十分著急,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可如何是好。況且不過是去見見,安撫安撫她,約莫不是大事。可妻子一早就領著婢女外出採購桃符紅燈籠,估摸不會那麼快回來。這一急倒想到個法子,匆忙去了會香院,去找自家弟弟求救。柳定澤此時正蹲在一株快枯死的樹頭下看螞蟻,這麼冷的天它們竟還在搬吃的,真是讓人看著都覺得冷。不由打了個冷噤,站起身不敢再看。見三哥從外頭急匆匆進來,衝他擺手,“三哥。”柳定康上前就拉他往外走,認真道,“四弟,你跟我去個地方。要是回來後你三嫂問起,你就說是你要我陪你出門的,記住沒?”柳定澤搖頭,認真道,“是三哥要我陪你出門的。”“是你要我陪你出門的!”“是三哥。”柳定康惱了,“是你是你。”見他生氣,柳定澤身子一縮,乖乖答道,“哦……是我陪三哥的。”柳定康當即氣順。幾乎是被兄長塞進馬車的柳定澤十分好奇他要去哪,撩了車簾子往外看,就被哥哥打了手背,還得了警告,很是鬱悶,“三哥,三嫂好凶的,要是讓她知道我幫著你騙她,她不會丟搓板給我跪吧?嬤嬤說三嫂最愛給三哥買搓板了。”“……”柳定康的臉都快掛不住了,這傻弟弟句句見血,都是殷喜喜沒事總愛嚷著要他跪那搓板,不行,下回要把這話堵回去,否則府裡都要傳遍了。馬車駛到個遠離大道的地方,從車上下來聽不見多少塵囂,是京城難得的清靜地方。柳定澤拿著兄長給自己買的糖人,站在馬前站在它面前,只覺這馬的眼睛大得出奇。柳定康拍拍他的肩,“弟弟,你在這等我,三哥很快就回來。”“我也去。”“不行。四弟乖,三哥給你錢袋,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柳定康急著走,解下錢袋給他,“去買吃的。”柳定康怕他看見關春華會記著,回去一被他嫂子問話就全招了,還不如讓他待在這。見他將錢袋收好,很是滿足,這才抬腿離開,走時除了讓四弟的下人留下,又將自己的兩名隨從留在這護著他這弟弟。柳定澤時而去馬車坐,時而在附近走走,百無聊賴。也不知過了多久,也沒見三哥回來,都快等得不耐煩了。他早食沒吃飽,走時又沒喝水,如今又渴又餓。“柳四爺?”聲音平穩而略顯無力,是個婦人的。跟在柳定澤身邊最久的下人常六往那看去,一眼就認出那人,同柳定澤說道,“是方先生的母親,方夫人。”韓氏去藥鋪剛回來,手裡還拎著藥,不敢太靠近,怕人家嫌棄,“柳四爺在這荒涼地做什麼呀?您知道我家在這附近,怎的不來坐坐?可要進去喝茶?”柳定澤只覺她有些奇怪,他怎會知道方先生的家在哪呀,不過聽見有茶喝,欣然隨她走。下人分了兩撥,兩人留下等柳定康和看馬車,剩下的人跟著主子去竄門。如韓氏所說,方家離這並不遠,從一條深窄巷子進去,最裡邊的那間就是了。推門進去,院子還算寬敞,雜物也不多。一眼還能看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