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直率的男子,心中滋味並不好受。她之前一直安慰自己,即使爹孃不將她“賣”給柳家,以柳家的權勢也不會讓她不嫁。可今日得知真相,卻完全是被自己的爹孃給賣掉了,而不能將責任推卸給柳定義。這無疑是讓她更覺得因為爹孃的冷漠和貪婪,才毀了她曾憧憬的日子。嫁入豪門是好,可她不願如此。越想,就越覺因家人背棄而感到委屈。柳定義察覺到旁人沉默,偏頭看去,卻見她眼裡有淚。似乎感覺自己在瞧她,立即背身,提了被子掩面。他能看著別人流血,可就是不能見女人垂淚,撐手起身,“你哭做什麼?”“沒什麼,您睡吧。只是我那弟弟如今並不是個有出息的,您強扶他,指不定是害了他。日後真要幫忙,也請二爺讓他量力而行罷。”柳定義揉揉眉心,“別人要榮華在我這求都求不到,我許了給你家人,你卻不要。”他微微探身看她,實在是不懂了,“那你繡花討好我做什麼?不是為了祈求更多寵愛和富貴?”李墨荷頓了頓,轉身用那還紅著的眼看他,“什麼?”柳定義淡聲,“荷花,府裡的人都知我最喜荷花。”李墨荷已愣住,終於知道雁雁讓她繡好荷花的緣故,原來不是雁雁喜歡,而是柳定義喜歡。難怪柳定義總是有意無意往她繡盒裡瞧,他肯定是以為,她跟旁人打聽了他喜歡什麼,然後順著他的喜好去做討好他的事。雁雁那個孩子呀……真讓她哭笑不得。只是她這麼做也是真心為自己,這是罵不得的。溫熱的氣息突然往下壓來,驚得她身子立刻緊繃,偏頭不看,咬了咬唇說道,“我是想過要知道你的喜好厭惡,但只是不想莫名開罪你,未曾想過要討好你。”她不說為什麼偏去繡荷花,他也實在很難相信她沒意圖。他於李墨荷的要求不高,安安分分的,疼多些無妨。本來……她進門也不過是因這張臉。雖然覺得自己混賬,可在這件事上,到底還是徹底自私了一回。“是雁雁說她喜歡荷花,我便學了、繡了。”李墨荷不想讓這件事在他眼裡變成討好他的舉動,更不願讓他帶著這種輕蔑的心理要了自己的身,否則這跟那些輕浮女子有什麼不同。柳定義愣了愣,她說別人不信,可說是雁雁那個古靈精出的主意,他卻信了。李墨荷並不笨,她要是把這件事推給雁雁,明天就拆穿了,何苦找罪受。“是我誤會你了。”他說不出抱歉的話,也說不出溫情的話。思來想去,低頭咬了她的耳垂,用最輕柔的語氣說道,“會很疼,但很快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