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瞅了一眼齊褚陽,勉強點頭。目送她出門,直到馬車瞧不見了,才轉身回去。回到院中,就見左側的平地上,已經架起了個射箭用的靶子,還有一旁的兵器架子也立在那,刀劍一一擺放,看著就像小小的校場。她負手哼著曲子蹦了過去,踢了踢箭桶,裡頭的箭簌簌抖著。她抬頭問坐在不遠處檢查弓箭的人,“你拉得起弓麼?”齊褚陽一心在擦拭著弓,沒聽見。柳雁蹙眉蹦跳過去,伸手擋了他盯在弓上的視線,“我問你話呢?”齊褚陽這才抬頭,“嗯?”柳雁本就是個沒耐性的人,見他全然沒將自己放在眼裡,大聲道,“我說,你拉得動弓嗎?”女童聲音本就尖銳,這在耳邊一喊,刺得齊褚陽身體連連後傾,“能,這弓是特地做給孩童的,不用多費勁。”柳雁伸手撥了撥弓弦,有點刮手,“好像挺好玩的,要不我也學好了。”管嬤嬤忙在後頭說道,“這可使不得,要是傷了手怎麼辦。”齊褚陽也說道,“你還小,又是小丫頭,拉不動的。”柳雁撇撇嘴,“我去找工匠給我專門做把小弓。”“你可以學弩呀,弩不用太費勁,角度也易找準。”柳雁想也沒想,“偏不。”齊褚陽無奈收回勸告的話,檢查完畢,就提著弓去找位置。柳雁瞧著有趣,跑去抱了一把箭過來,從懷裡抽了一支給他,“我跟你賭一顆金珠,你射不中。”“……”齊褚陽哭笑不得,他是真的不願招惹她,“七姑娘,我們不賭好不好?”“你怕輸呀?”“我怕你輸。”柳雁吐了吐舌頭,“輸就輸呀,反正錢不多。而且我未必會輸,你該擔心的是我贏了後,你去哪找珠子給我。”齊褚陽啞然,這高傲豪氣的小丫頭。他拿過箭,檢視箭頭箭身後,才站定姿勢,將箭放在弦上。兩人都沒說話,院子裡悄然得只能聽見風吹葉子的聲音。只是片刻寂然,就有箭離弦,弦嘣彈的脆聲。“咚~”箭未射入靶子紅心,卻還是穩穩擊中靶上,又快又準,看得柳雁好不詫異,去拿他的弓,“我也要玩。”她拿著那快比她人高的箭,翻了翻,學著他的模樣提箭拉弓。齊褚陽微微詫異,“你學過麼?”“沒有。”“可是姿勢……”“剛跟你學的。”自己學什麼會什麼,誇讚已經聽得太多,連自己都不屑得意了。只是她力氣小,姿勢是對了,弦卻拉不開。捏箭的手指一滑,從弦上狠狠刮過。指肚一疼,低頭一看,竟然刮掉了一層皮。管嬤嬤可嚇了一跳,拿帕子給她捂手,“小祖宗誒,你真要急死人了。好好握著,嬤嬤去拿藥膏。”柳雁不以為然,就是有點疼。見乳母急急忙忙跑了,取了帕子瞧,染了點血。齊褚陽忙把帕子重新覆上去,“等嬤嬤來吧,七姑娘不疼麼?”“疼啊,還能忍。”這是她要玩的,要是當面哭就太無能了。齊褚陽以為她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卻不想竟然如此鎮定,又令他刮目相看了,“七姑娘以後跟我一塊習武吧,你肯定比我學的好。”“我才不學。”柳雁凡事只學三分精,才沒那心思去好好鑽研什麼,學精學透就不好玩了。正說著話,一隻紫蝴蝶從眼前悠悠然飛過,她騰手想將它捉住,卻撈了個空。齊褚陽見她要跑去抓,說道,“長這麼大多不容易,別追了。”柳雁滿眼奇怪,“雞鴨鵝長那麼胖還不容易呢,可我們還不是吃得歡喜。那這蝴蝶為什麼非得放了,我又不是想不勞而獲捉它,我也得費腳力的。”齊褚陽眨眼看她,這說辭好像沒什麼不對,可又好像……很不對。柳雁輕哼一聲,“同那些小姑娘出去,每每見著雞鴨鵝被宰殺,總要說可憐可憐,可一轉眼做成了菜,卻吃得不能更歡喜。所以我從不說它們可憐,要真說了,就沒法安心吃了。”齊褚陽看著這小丫頭,自己明明也是個小姑娘,偏是大人語氣。“可憐是可憐,但為了活得更好,吃也無可厚非。他默然片刻,才道,我是在軍營長大的,自小就聽過許多戰場上的事。比如行軍被困,餓了十幾二十天,吃人也有的。”柳雁瞪大了眼,臉色變得慘白,抖聲,“吃、吃人?”齊褚陽默了默,“嗯。一個人快餓死的時候,什麼都吃,哪怕是吃……”還沒說完,柳雁腿一軟,幾乎癱在他腳下,乾嘔起來,看得齊褚陽莫名。他是覺得她膽子大才和她說這些,原來再怎麼厲害,也只是個小姑娘呀。他忍不住說道,“七姑娘,你別抓我的褲子……要、要掉了。”噁心得翻天覆地,活似胃被人狠狠踹了一腳的柳雁渾然不知,仍抓著他的腿乾嘔,差點沒暈過去。齊褚陽也快暈了,死死抓著褲子,清秀的臉上憋得紅似棗,他真的再也不想招惹她了!&&&&&因李墨荷先讓人送了話,李家猜著她是來送差事的,便都沒有外出,守在宅子裡。如今李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了,請了兩個下人照顧,宅子寬敞,每個孩子都能分得一間房,再不用擠在一塊睡。吃得也好了,年後夫妻倆準備將孩子都送去學堂,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