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6頁

剛進書房,就見書桌上放著厚實的書,丈夫正看得仔細,時而提筆在旁邊紙上寫下。她不好打攪他,輕步走到一旁,低頭看去,那墨字羅列而下,多為兩個字,即便是一個字,也頗有寓意。她看得瞳孔急縮,伸手將那紙扯出,用力揉成一團。柳定康被她嚇了一跳,見那紙已蹂丨躪得不像樣子,急了,“喜喜你這是做什麼?”殷氏冷笑,“我說了,不許將關春華母子的東西帶到家裡讓我瞧見。我也是念過書的,這上頭是你要給那私生子取的名字吧?要寫去外頭寫,別在這讓我瞧見。”說罷便將紙撕了,片刻解釋的餘地也不給他。見紙屑如雪飛散,柳定康惱了,“這是林大人要我給他幼子取的名,你撕撕撕個夠!”殷氏愣了愣,“林大人?哪個林大人?”柳定康瞪眼,“還有哪個林大人?那兵部侍郎的小兒子,再過幾天就滿月了,說為夫跟他有緣,給他取個小名,討個吉利。你倒好,又打翻醋罈子。”這一說殷氏才想起來柳定康確實跟她提過有個林大人添了麟兒,要做滿月酒,讓自己去赴宴來著。她瞧著地上碎屑,氣勢已弱,“我這不是不知道麼……”柳定康去了工部後正好朝廷下旨修築北河堤壩,這幾日早出晚歸,往返奔波,累得他瘦了半圈。強打精神翻閱書籍,想為林大人幼子取個好名,結果被妻子打斷,驚得連已寫過一遍的名字都忘得快乾淨,怎能不惱。殷氏見他悶聲提筆,接連寫了四五個名後,就沒再動筆,只是擰眉沉思,下筆遲疑,似乎因為不能記起而苦惱。“三郎……”柳定康頭很疼,“你先出去罷。”殷氏站那沒動,見他再不理會自己,也沒吱聲。拿了筆架上的筆,沾墨寫下剛才看見的名字。柳定康這才看去,那十餘個名字竟是一個不落地躍然紙上,看得他欣喜,“喜喜,你記性真好。”殷氏面上沒半點感情,“記性太好也不好,我記得我們新婚燕爾時,我也誤撕過你的本子,可那時你不會氣,只是先同我解釋。如今……”她將筆擲下,看著這看了多年的男子,“我娘當初跟我說,男子薄情,起先會待你好,過了幾年,就全變了。那時我不信,現在信了。”柳定康捉了她的手,急聲,“喜喜你瞧瞧為夫的臉,這幾日的勞累全在這,方才是急了,語氣重了些。”殷氏想到那日關春華生下孩子,柳定康高興抱著襁褓嬰兒,囑咐婆子好生照顧就寒心。這心一旦冷了,就再難焐熱。柳定康見她不語,越發害怕她不吵不鬧,連重話都懶得說,那就真的是心冷了,“喜喜啊……你近日的脾氣……真心是大了些。為夫並不是個聰明人,猜不著你的心思,你若有心事,直說可好?”“說什麼?妾身說了你會做麼?將關春華母子送走,不要再回京,你肯麼?要你不再去見他們母子,你肯麼?要你不養外室,你肯麼?”殷氏越說越委屈,不知怎的心頭就痠疼起來,只覺柳定康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當初就不該嫁你,聽我孃的話,嫁了別人家,那公子不喜我,我也不喜他,那他怎麼沾花惹草,我都能冷眼瞧著,哪裡要在這為你吃醋,受這窩囊氣。”說著說著,淚落面頰,竟哭了出來。驚得柳定康手忙腳亂,心更亂。妻子是個要強的人,哪怕是前頭幾次,都不曾落淚的。他將妻子的手握到懷中,一手給她拭淚,“我說了不會讓你在家裡瞧見他們母子的影子,就絕不會讓你瞧見。”殷氏仍是淚落不止,“這日子不想跟你過了。”“說什麼胡話。”柳定康見她著實不對勁,問道,“可是月事將近,心緒不寧?”殷氏動了動唇要罵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淚便止住了。柳定康見她神色有異,更是驚嚇,“喜喜?你倒是說話,別嚇我。”“月事……”殷氏怔神片刻,睜著淚眼看他,“已是兩月未來了。”柳定康已是急聲,“那為什麼不叫大夫?春梅?快請大夫,春……”“呆子。”殷氏捂了他的嘴,瞪眼,“你是頭一回當爹呢?”柳定康好好思索了一番這話,這才恍然,瞧瞧她肚子,笑上眉梢,“夫人你又有了?”殷氏搖頭,“不知。”只是如今這疑神疑鬼易怒易悲的模樣實在跟之前懷胎的情形相似,況且月事久不來,她又沒染病,沒吃錯東西,總不會無緣無故停了兩月。這一想,倒真像是懷了。柳定康抱了她便用力親了一口,都在她臉上印出紅痕來,“夫人,生了這個,就好好歇歇,不要再生了。”殷氏奇怪道,“為何?”她忍不住冷了語氣,“因為有別的女人給你生了?”柳定康這回沒再說她又翻臉如翻書,“書上有云,生養過於勤密,損神傷本,對身子不好。”這話真是瞬間將殷氏心頭纏裹的寒冰給全化了,冰雪消融,教她也再兇不起來。先前受的委屈,竟也因這簡短一句化沒了。她知道這不應該,每每原諒,下回再出什麼事,又要被傷了。可話像蜜糖,無法抗拒。哪怕知道要被傷,還是不遲疑地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