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嬤嬤在旁笑道,“姑娘帶了暖爐的,剛見世子冷,給世子了。”魏臨當即將暖爐還給她,看得永王妃笑盈盈。又拉了小玉的手問話,等糖果來了,將她的荷包裝得鼓鼓的。壓歲錢和糖都是她不能抗拒的,又更是高興。要是能放個煙火,今年好像就完整了呀。魏臨瞧在眼裡,果真還小,不管家裡有再多糖,去了外頭別人給了,還是會高興的。“玉兒。”永王妃同她說了半晌話,明眸微閃,語調微低,“你爹孃在家裡說話會不會迴避你呀?”小玉答道,“不迴避呀,爹爹還特別喜歡和我說話呢。”永王妃眉眼微彎,“那一般說什麼?”“說了好多呢,我也記不清了。”“那有沒有提到過我們家呀?”魏臨微頓,抬眼看著母親。這是……套話?小玉點頭,“有呀。”永王妃神情微變,笑問,“都說什麼?”“唔,酒婆做的臘肉晾乾了,爹爹說王爺是京師人,應該喜歡吃,就讓人送來了。還有姑父跑商回來,帶了很多稀奇玩意。娘說那珍寶很適合您,也讓人送來。”永王妃知道這些,可要聽的不是這些,溫聲,“還有呢?”小玉想了一番,“還有……”永王妃提醒道,“軍營的事有提過麼?”小玉搖頭,“爹孃從來不提。”她這才想起來,好像是刻意迴避她吧,有幾次她在門外聽見,等進去他們又不說了,看書的看書繡花的繡花,可明顯了。魏臨突然插話,“玉兒妹妹,手怎麼髒髒的,去洗個手吧。”小玉看了看手掌,抬頭看他,“不髒呀。”“髒了,很髒。”小玉扁扁嘴,“好吧,那我去洗手。”永王妃讓嶽嬤嬤給她打盆熱水洗,目送她出去。再回頭,臉上笑意已經斂起,看著長子說道,“為何要支走她?”魏臨漠然道,“不要問她那些,她還什麼都不懂。”永王妃輕嘆,“就是不懂,才更容易套話。我兒不得心軟。要做大事的人,就是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那謝崇華在軍中威望極高,我們更要知曉他到底有沒異心。否則真等他反了,那就太遲了。我們如今所做的一切,也都會白費,還淪為給他人做嫁衣。”魏臨默了默,“她還小……”生在皇家,那些骯髒的手段骯髒的人看得太多了,就如戰爭裡的炮灰聽多了,下意識就覺厭惡。小玉是不同的,哪怕是周圍全是渾濁河流,她也是一股山澗清泉。見了她就覺羨慕,那種羨慕,大概就是因為自己做不到,所以就難忍別人將它破壞了。“那你是要護著那小姑娘,還是要護著我們整個魏家?”字字敲進耳中,魏臨怔愣,沒有再出聲。不一會小玉洗手回來,進門就說道,“哎呀,外面好冷呀,我才想起酒婆說今晚肯定要下大雪了。我還想著找世子哥哥去放煙火呢。”“天冷也能放呀,不是可以站在屋簷廊道那放麼?”小玉恍然,“對哦。”她坐回原來位置,接了暖爐抱著,“還是王妃聰明。”永王妃對魏臨說道,“晚上帶妹妹去放煙火,知道麼?”魏臨抬眼看看母親,沒有立刻做聲。一會才道,“我還有書沒看完。”永王妃沒有強求,兒子心裡有牴觸,這牴觸也是她曾有過的。可最後有什麼用,還不是隨著時日被推磨殆盡了。她又旁敲側擊問了一些小玉其他的,魏臨一直沒有再出聲。等快傍晚,嬤嬤在外頭敲門提醒小玉該回去了,她這才告辭。走時是魏臨送她到門口的,便又問他,“世子哥哥你什麼時候看完書呀?要不元宵的時候我們去放花燈吧。”“看不完了。”魏臨不想和她多說,直言拒絕。小玉說道,“那等你以後有空了,我再來找你。”魏臨立身微動,看著她說道,“以後不要來這了。”“為什麼呀?”“沒什麼為什麼。”小玉這才沒樂呵呵瞧他,仔細一想從剛才開始臉色就不大對了。真是罪過,她怎麼現在才發現,低聲,“世子哥哥不開心嗎?不要煩好不好?”她越是沒有察覺到他話裡的意思和惡意,魏臨就越覺難受。明明還這麼小,什麼都不懂,連被人套了話都不知道。可他無能為力,他生在這個家,就要為這個家做許多事,哪怕都是他不願意做的。他剛才以為自己變了,不再是以前的魏臨。可現在他才明白,其實他一直都沒變,因為身份從來不曾變過。家族利益在前,容不得他心軟。小玉已經開始急了,拉了他的衣角說道,“世子哥哥?”魏臨驀地撣開她的手,“以後不要來了。”打來的手力道不輕,小玉愣神見他進去,半晌回不過神。還是嬤嬤痛心,握了她的手揉,“那世子怎麼說翻臉就翻臉,這是什麼破脾氣,我家姑娘也是肉做的。”小玉瞧著已經泛紅的手背,怔怔說道,“世子哥哥好像哭了,眼都紅了呢。”嬤嬤氣道,“他哭什麼,姑娘都沒哭。”“我想哭來著……可看到他哭了,我就好像沒什麼好哭的了。”小玉抱著暖爐,手暖暖的,也將肚子焐得暖暖的,“世子哥哥不開心。”她也不開心,身為朋友,實在不應該在生氣的時候拿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