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謝崇華離開的訊息到現在應當還不被敵軍所知。聰明反被聰明誤,或許就是元初的弱點了。許廣站在又壘高了五丈的城牆上往遠處看去,那在外圍困了八十餘座的軍營像螻蟻遍佈,緊握的手心又微微滲出汗來,如果這一仗都不能勝,那他們這支起義軍,也就再無勝算了。他在探視敵軍,元初此時也正往那銘城看去。距離甚遠,並看不見許廣,只是習慣每日往那看一眼。回到營帳內,參軍便問,“在水源下毒已有一段時日,可城內好像並沒內亂。”元初面色平淡,聲調更淡,“只是喝點毒藥就會亂的話,那永王也實在是沒治理的才能。我讓你找的東西可找來了?”參軍答道,“千隻鴿子已全在鐵籠關著,將軍要那些鴿子做什麼?”“亂軍心。你讓人寫千張紙條,上面只需寫上‘大軍不日攻城,降者不殺’。系在鴿子身上,然後將鴿子往銘城方向投放。”鴿子沒有靈性,總不能一千隻都會落在銘城。所以元初才準備那麼多,只要有十分之一鴿子飛進銘城,口口相傳,便同樣有千隻鴿子的作用。他不願損耗兵力去攻城,如果能讓銘城不攻自破,那是最好的。不到萬不得已,朝廷的兵損失不得。否則此戰雖勝,卻傷了根本,元氣大傷。不過未時,日頭還懸掛空中,忽然數以千計的鴿子鋪天蓋地衝上雲霄。撲翅聲從遠處傳到銘城,看得守城的人愣神,不知道這是在做什麼。有個眼尖的人看見鴿子腿上像綁了什麼東西,便讓弓箭手射下一隻。撿了一瞧,趕忙去報告守備。守備一看字條,急忙讓城上弓箭射手將鴿子射殺,可為時已晚,仍有許多鴿子入了城,大部分都飛走了,但仍有部分留下。他騎上馬快馬加鞭趕去稟報。永王外出巡城,也看見天空飛過許多鴿子,有些停落在屋頂之上,有些停在樹上,十分異常。他命人擒獲一隻過來,見腳上有紙條,解開一看,面色已變,“速速回營。”銘城雖大,但突然天降鴿子,百姓也覺蹊蹺。蹊蹺一會後就紛紛去拿了網和弓箭來捉鳥。被困五個月,城裡的糧食雖還有,但鴿子卻算稀罕物,見了鴿子毛都能想到烤鴿子燉鴿子了。可等捉了來看,卻發現字條上的幾個字立刻讓人沒了食慾。外面的人要攻城了?不投降的還要屠城?手一抖,鴿子撲簌著翅膀急飛逃走,只留下面面相覷的一眾百姓。徐謝府裡也飛落了只鴿子,撲飛的羽毛悠悠落在小玉的書本上,她抬頭看去,眼裡映著烈日,抬手擋眼,就見一隻鴿子站在眼前的石桌上,正低頭用喙梳理羽毛。她歪了歪腦袋,問道,“鴿子你怎麼一個人?”她合上書,趴了腦袋看它,“你腿上綁的是什麼呀?”她轉了轉眼,立即坐直了身,“難道你就是傳說中信鴿?啊啊啊,肯定是爹爹來信了,要不就是姑父。鴿子你不要動好不好?”她挪著手指往前探去,鴿子微微一頓,她也屏氣停了手,等鴿子又梳理羽毛,她又慢慢靠前。見它要飛,兩手一抓,又被撲騰了一臉的絨毛。她死死抱著掙扎的鴿子往裡面跑去,“娘,娘,爹爹來信了。”齊妙正在裡屋陪著謝嫦娥說話,聞訊欣喜,可瞬間又反應過來,丈夫是去做說客的,怎麼可能會來信暴露他外出的事。驀地一想莫非遇上不測,來報……報……她緩緩站起身,血湧腦子,差點暈了過去。小玉跑進裡頭,將鴿子往她面前遞,“剛在後院裡抓的,腳上綁著東西。”齊妙顫顫解下,展開字條時,手都在發抖。一看那幾個字,她才不抖,看著女兒差點就罵了她,好在忍住了,“不是你爹爹來信,是路過的。”小玉滿眼失望,“哦……那孃親快綁回去吧,不要把人家要收的信給收了。”那字條上的內容比她想象的好點,但也不算好事,不能讓它再流出去,齊妙說道,“玉兒你看這鴿子病怏怏的,怕是餓了,你先拿去廚房喂點東西,等會再放吧。”“好的呀。”見她要走,齊妙問道,“外頭就這一隻鴿子嗎?”小玉想了想,“我抬頭看的時候還有好幾只從頭頂飛過去。”齊妙唸了一聲知道了,小玉便抱著鴿子去廚房給它找吃的,抓錯了它真是不好意思,要好好補償才行。等小玉走了,謝嫦娥才問道,“那紙上說的是什麼?”齊妙說道,“不日攻城,降者可饒。”謝嫦娥吃了一驚,“當真要攻城了?”齊妙蹙眉,“興許是有這打算,但元初想必也是在顧慮。若可以一舉拿下銘城,那也不會足足等了五個月。而今只怕更多的是亂我民心,就如當初水源投毒一事。二郎走時就和我說過,可能敵軍這個月會陸續有所動作,我瞧,也是如此。”謝嫦娥下意識以手附在肚子上,神情禁不住擔憂,“我這身子哪怕真要逃,也不敢逃,否則這肚子就保不住了。三弟也囑我不要隨意走動,步子都不能邁大。”齊妙說道,“永王他們絕不會坐以待斃的,姐姐不要擔心,安心養胎吧。外面估計已經將攻城的事傳開了,我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