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瑾逆著陽光又向前走了幾步,打算靠近唐括再說話,沒想到唐括竟然緊張得皺起眉頭,對楊懷瑾說:“等等,你就坐著那邊吧。”他伸手一指,指著窗戶那邊突出的小窗臺上。楊懷瑾:“……”他坐在那邊,看到唐括背後是一架純黑色的三角鋼琴。鋼琴一塵不染,看上去就昂貴得估算不出價值。既然唐括請自己坐下了,楊懷瑾覺得自己有必要說些什麼。他開口問:“你會彈鋼琴嗎?”唐括猶豫了一下,說:“會。”楊懷瑾有心想讓他給自己彈個聽聽,但轉念想,唐括是什麼樣的人?又不是咖啡廳裡低眉順眼的鋼琴師,能讓人家彈給自己聽嗎?好像有點不夠尊重,於是邀請的話沒說出來。這天陽光明媚,是他們這邊少有的熱天,只靠著窗邊坐一會兒,楊懷瑾就覺得後背被曬得滾燙,於是站起來,說:“會彈琴,挺好,挺好。那什麼,你練著,我先走了。”“……”楊懷瑾走出好幾步了,唐括才幽幽的說了句:“我沒在練琴。你沒看見嗎?這支架都沒弄起來。”“……”楊懷瑾頭也不回,“現在知道了。”他不喜歡唐括,不喜歡他那種毫不客氣、頤指氣使的說話方式。“慢著。”誰想唐括竟然開口挽留,當然這種挽留的語氣也讓楊懷瑾不舒服,可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楊懷瑾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露出最溫和的一面,轉頭,看唐括。唐括臉上陰測測的,過了一會兒,對楊懷瑾說:“幫我套上罩子。”“……”什、什麼,這說的是人話嗎?後來才知道,罩子是鋼琴罩。楊懷瑾遲疑了一下,道:“我不會,別給你弄壞了。叫人來吧。”說著要喊人,唐括急急上前,一把握住楊懷瑾的手腕,說:“不許叫人!”“……”唐括的手指冰涼,像是被冷水泡過很長時間一樣,帶著寒石的溫度。楊懷瑾低頭一看,看他滿是裂口的面板,順著手腕起雞皮疙瘩。相比起唐括過低的體溫,楊懷瑾是溫暖的,握住他的瞬間,手心傳來讓人心悸的溫度,唐括一怔,頓了頓,放開手,說:“這裡,不許別人進來。”“……”楊懷瑾心說我知道了!拜託我現在想走了,放我走吧。唐括淡淡看了楊懷瑾一眼,道:“你跟他們要個罩子,我教你怎麼蓋上。”你自己蓋不就行了。楊懷瑾腹誹,表面上卻做出樂意的表情,在唐括的指點下,楊懷瑾笨拙地套上,就看唐括怔怔的看著那架鋼琴,小聲說:“以後不彈了。”是不是像他們這種人不是四處逢源就是性格孤僻?唐括這樣神經質,外界人知道嗎?反正楊懷瑾不知道。他只知道唐括工作努力,不愛社交,平時也不怎麼出家門。誰想到他是這樣一個,瘦弱,乾淨,神秘,古怪的年輕人啊。讓楊懷瑾更想不到的是,之後唐括約他到家裡喝茶,聊天,沒幾次之後唐括就直面告訴楊懷瑾:“我喜歡你。”楊懷瑾差點把口裡的茶噴出來,拼命忍住才保持冷靜,扶了扶額頭,問:“認真的?”“認真的。”“什麼認真?”楊懷瑾東扯西扯打算轉移唐括的注意力,同時觀察四周,看有沒有人聽到唐括的話。唐括低頭,坐在自己房間裡一塵不染的白色椅子上,雙腿交疊,道:“這裡沒其他人。我房間不允許外人進的,你那天進來純屬意外。”“……”“我是認真喜歡你。”唐括突然起身向前,問,“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考慮個屁啊,楊懷瑾從小到大都喜歡女人,做出百般猶豫後的表情後,當即道,“還是別了……吧?我也配不上唐少您啊。”“我說配的上,就配的上。”“……”楊懷瑾儘量笑著,將茶杯裡的茶一口飲盡,沒嚥下去就徑直從唐括房間走了出去。母樹大紅袍,這麼被糟蹋了,真是罪過。唐括倒也沒追。因為他還有其他的方式。富家子弟那些追人的把戲可比平常人豐富多了,楊懷瑾被唐括搞得頭疼,到最後不得不擺出冷漠的臉孔,對唐括說:“你別纏著我了,行嗎?”遲鈍如他的好朋友季劫,都發現唐括不對勁了,偶爾追問兩句。唐括也真是給面子。平時他都不去學校的,只在學校掛個名,實際上有私人教師。但為了追楊懷瑾,竟然到學校認真上了幾次課,帶著他的朋友,路過楊懷瑾,就笑……好像楊懷瑾已經是他的人了。楊懷瑾忍,忍了半年,忍不下去了,跟唐括說你別再追我了,再追小心我揍你。唐括是故意讓楊懷瑾抓住機會的。他想讓楊懷瑾有把柄落在自己手上,那時候楊懷瑾太小,一被怒氣矇住眼睛往往就不能跳出局來看問題。他就那樣被唐括抓住了尾巴。更要命的是,楊懷瑾還是叫著季劫一起來到。他覺得季劫打架夠猛,比自己更能讓唐括退縮。可當楊懷瑾靠在牆上,看唐括被季劫壓在地上打,唐括一轉頭,看著自己的眼神……整個人都涼了。他在那一刻,意識到了自己究竟是多麼愚蠢。可兩個男人接吻的感覺也實在是詭異,季劫推開管天任,說:“停,別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