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劫伸出手讓管天任給自己用熱毛巾擦,管天任摸他冰涼的指尖,看季劫只穿一件半袖襯衫,說:“冷不冷?我給你拿件外套吧。”“嗯。”北京九月底就開始降溫了,晝夜溫差大,中午還是豔陽高照,現在有些冷。在管天任到臥室給他找衣服的時候,季劫掀開砂鍋一看,紅燜羊肉。管天任拿著一件裡面有絨的長袖羊毛衫外套出來,披到季劫身上。就聽季劫說:“怎麼天天吃羊肉。”“貼秋膘啊。”管天任笑,“膩得話,嚐嚐苦瓜。”“不吃。往苦瓜裡放糖,怎麼吃?”“嚐嚐嘛,很好吃的。”季劫沒聽他的,筷子在空中轉了個方向,夾起木耳沾花生醬,挑剔道:“明天我要吃鹽水蝦。”管天任忙拿起小本子記,“還有呢?”“……沒了。”管天任快愁死了,“季劫,你是不是不愛吃我做的飯啊?每天都只吃這麼點,那怎麼行?”季劫用力嚼嘴裡的木耳,說:“沒有。”“你這麼瘦……”季劫瞪了管天任一眼,“你也‘不胖’啊,多吃點,貼貼秋膘,過幾天正好……哼。”說完,用手指戳戳管天任的後腰、胳膊,好像真的在測量管天任到底有幾斤幾兩。“……”那一鍋特意給季劫燉的羊肉,他一筷子都沒吃。管天任把這事反應給季文成,季文成想了想,說:“可能是他最近沒怎麼運動。”因為小時候的季劫一直生病,長大後季文成就很在意他的身體健康,強迫他每天去健身房跑步。但到了北京,沒人逼著他,除了每週末要去道館,季劫的運動量真的是一下子降下來。於是那天晚上,頭對頭跟季劫寫作業的管天任,難得嚴肅地對季劫說:“季劫,以後晚上我們去操場跑圈吧?”“……啊?”季劫被語文題弄得心情煩躁,不太舒暢地給了他一個疑問詞。“跑步,一起去跑步。”“去哪兒跑?”“外面的運動場啊,晚上有好多人去呢。”“家裡有跑步機。”“但只有一臺啊,我想和你一起跑……”季劫抬頭看了看他,半晌:“你這是要減肥嗎?”“……也可以這麼說吧。”管天任怕說實話季劫會不自在。季劫繞著筆,想了想,說,行吧。然後當晚發簡訊給楊懷瑾,內容如下。【八槍,那小子越來越粘著我了,真是沒辦法啊。】看到簡訊的楊懷瑾一下子就噴了出來。【得瑟什麼!】過了一會兒,又加了一句【什麼時候找個物件,我就去北京找你,幫你把把關。】季劫本來都快睡著了,一看這條簡訊猛地清醒了。九月的最後一天,季劫所在的學校舉行了運動會,之所以選擇在這一天,是因為馬上就要放十月一七天長假,這段時間沒人有心思學習,不如直接辦運動會,讓學生們自己瘋去。在運動會的前一天,季劫才想起自己也報了名。於是第二天他沒敢穿太多衣服,怕厚重的衣物會影響成績。季劫上半身穿的衣服倒是多,裡三層外三層地套著,但下面只穿了一條銀灰色的運動褲。他腿本來就細,這樣看上去更覺得單薄,往哪兒一站,兩條腿長而瘦,過往的女生都忍不住回頭再多看幾眼。那男生看起來白淨斯文,但脾氣與外表完全不符,此刻的他雙手插兜,低頭聽旁邊的胖男孩在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後,突然吼道:“傻逼啊你!”他的訓斥突如其來,驚呆眾人。被訓斥的男孩自然是管天任了,聽他這話也沒生氣,好脾氣地笑了笑。季劫看了他兩眼,有些不高興,說:“我替你跑。”“不用啦,”管天任搖搖頭,“……你已經報了五十米和跳高了。”原來今天參加男子三千米長跑的選手突然發燒,班裡一時間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人,昨天就跟管天任說好了,讓他來替那個男生。剛剛管天任跟季劫提起這件事,不知道為什麼季劫一下子就怒了。‘反正這個專案也沒想取得名次,班長你就隨便跑跑,不用太在意。’外表看起來甜美可愛的女體育委員這樣對管天任說。“三千米,你行嗎?”季劫沒好氣地瞪著管天任,說,“而且比賽時你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速度,沒練過太勉強。”“我不會勉強自己的。”管天任保證道,“就慢慢跟在最後,提前適應一下,以後我們兩個晚上一起去跑步,好不好?”“……”季劫沒搭理他。他臨出門時才想起有運動會這件事,急急忙忙換了運動褲,因為匆忙,穿得不認真,此刻褲腿一邊高一邊低,不是很整潔地堆在鞋邊。管天任叫住他,然後彎腰幫他把褲腿整理好。季劫頓了頓,問:“到時候我能替你跑嗎?”“不行吧。”管天任嘆了口氣,說,“——我也想試一試。沒關係的。”男子三千米,女子一千五百米,都是運動會最難推銷出去的專案,季劫深刻懷疑原本報名的那個傢伙其實根本沒發燒,只是想單方面逃避而已。但現在說什麼都沒辦法了。季劫的五十米和跳高都安排在上午,儘管這兩個都不是他的強項,但還是前後闖入了決賽。季劫人高腿長,跳高時助跑、用力一躍,後背式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