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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技術組要求的那種翻譯,我也做了,我搞了兩份,但是徐白……”徐白聽他叫自己,抬眼看他。何興懷沒來由地想表現,想一展宏圖,想一飛沖天,他指著螢幕道:“我給技術組長髮了郵件,按照我們法語的構詞格式,讓他們修改目前的檔案規範。”徐白乍一聽聞,只覺得頭大。涼風吹過她的髮絲,她理了一下頭髮,勉為其難審視郵件,眼神越發冷了下去,到了後來,說話也沒有溫度:“何興懷,我們需要談一談,關於技術組的工作……”附近還有別的同事,何興懷反而像導師,耐心給徐白講解:“法語的構詞模式,你不會不懂吧?關於副代詞這一塊,難道我寫的不對嗎?”徐白一聲不吭,努力組織語言。何興懷以為她認同,振振有詞道:“如果技術組不能理解我們,我會約見技術總監。總監叫謝平川嗎?我聽說過他,斯坦福畢業的,視野大一些……”徐白打斷道:“你工作不到一個禮拜,還不熟悉業務流程,提的意見都沒幫助,我這麼說,希望你能接受。”她站直了身體,拿起桌上的檔案。誠然何興懷法語水平高,思路也很清晰。但他有一股倔勁,腦子也犟,如果措辭委婉,徐白怕他聽不懂。她直言道:“你在巴黎工作過,知道越級是職場大忌吧,如果你真的有意見,每週一和週四的組會上,一定有你發言的機會。”今日天涼,室外正在下雨。雷聲倏而響動,雨水刮上窗扉,好在辦公室有空調。女同事多半年輕,仍然堅持穿裙子,徐白就是其中之一。她穿著一條連衣裙,外套一件羊絨風衣,裙襬比膝蓋高一寸,腰間繫著米色緞帶,搭配妥當,賞心悅目。何興懷冷眼旁觀徐白,竟然說出口道:“你和謝平川的關係,我們也不是不知道,年紀輕輕的,就學會了靠領導上位。”他聲音不大不小,周圍也有人聽到。徐白腦中“嗡”了一聲,反問道:“你從哪裡聽說的?你進翻譯組不到一週,為什麼對工作不瞭解,對風言風語這麼上心?”風言風語,她用了這種詞。雖然她和謝平川同居是事實。她不擅長撒謊,臉色微變,語氣也急促,正中別人下懷。徐白的話中有指責意味,何興懷便不甘示弱道:“我關心工作,你根本沒看到,我的翻譯結果,你就掃了一眼,算什麼導師呢?”旁邊有人竊竊私語,卻無人開口插話。徐白盯著他的螢幕道:“我剛才告訴你了,你不能為技術組指定規則,我們應該服從規範。”“像你服從技術總監那樣?”何興懷壓低聲音,因為工作被全盤否定,他話中帶氣道,“我說你啊,徐白,張開雙腿掙錢嗎?我在法國的時候,見多了你這種婊子。”最後一句話,嗓音很小,窗外又是譁然雨聲,周圍怕是沒人聽到。徐白卻聽得清楚,她當場撕了檔案。 紙張碎成幾片, 散落在了地上。何興懷道:“惱羞成怒?”他並不覺得失言。午間休息時, 聽趙安然談起徐白, 周圍幾名同事也說,見過徐白和謝總監走得近——說者無意, 聽者有心。他不會背後說人壞話,有什麼意見, 必然要直接表達。話糙理不糙, 他作如是想。徐白扶著桌子道:“我認識的人裡,會當面說髒字的,只有一個九歲的男孩子。”她拔高了音調:“你不按要求做工作,用下流話侮辱我的人格,除了報告給主管, 沒有別的解決方法。”徐白話音未落,幾個同事圍了過來。有交往就有爭端, 何興懷不怕惹事。他從座位上站起來,回覆道:“好,走啊, 去找主管。”徐白扭頭便走,要去主管辦公室。有人及時拉住了她。徐白掙脫道:“今天的事不解決,我明天就辭職。”拉她的人是趙安然,他擋住了徐白的路,勸慰道:“發生了什麼?別衝動。”趙安然抬起手,指向大門外:“葉經理還在開會,你們有什麼事, 等他回來再說吧,直接去見主管,過於莽撞了。”何興懷也道:“等葉經理回來?沒問題,我本來就想找他。”徐白站定兩秒,繞過趙安然,走向辦公室正門。她省略了發郵件的步驟,心中只有滔天的怒火——別人遇到這種事怎麼辦,她不想問,當她自己遇到了,一定要討說法。可是還有女同事說:“小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工作嘛,哪有事事如意的?”她想勸徐白鎮定,不過沒有勸到位。徐白其實理解她的話。諸如國內te那樣的大企業,也會在年會活動上,強迫幾位年輕的女員工跪在男人面前,用嘴一點點咬開對方夾在胯下的礦泉水瓶。這樣的真人真事,並非石破天驚,為什麼有那樣的領導?為什麼有那樣的同事?為什麼會發生在it業大公司?世界不按你的理想國運轉,它遠比奇思異想更光怪陸離。走出象牙塔,除了彼此扶持,還有彈冠相慶。何興懷僅僅是語言上的“蕩婦羞辱”,尚不及跪在胯間咬瓶子來得猛烈,別人可以忍,徐白為什麼不忍?她偏偏就是不想忍。工作沒了還能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