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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開了一片芳菲桃李,花色淺淡如素櫻,遠處騰起七彩祥雲,帶著鳳凰王族的標記,她仰著臉看雲,卻見天外雷光湧動,那雲散得不見蹤影。疾風驟起,漫山繁花凋謝一地。寧瑟猛地清醒,連帶著懷中兩隻山雀一驚,她將山雀放在石桌上,站起來去找清岑,卻發現門口不再有那條黑龍,只有鋪了一地的棉被。方才寧瑟以為他會在門口睡一夜,因為拖不動他,也沒有這麼大的床,只好從臥房拿了棉被,一張一張地蓋在他身上。眼見棉被遍地,寧瑟怔楞了一瞬,心想清岑走的時候會是什麼心情,就聽到他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他說:“酒醒了。”寧瑟聞言轉身,看到衣袍齊整的清岑站在她面前,一如既往的風姿卓然。月掛柳梢頭,星盞在天際耀動。“醒酒了嗎?”寧瑟哈哈笑了一聲,搓了搓手道:“醒了好啊,我原本以為你會在這裡睡一晚。”他走到她身側,明明沒有說一個字,在寧瑟看來,卻彷彿秋後算賬。寧瑟嚥下一口唾沫,有些心虛道:“雖然我在你喝醉了以後摸了你,但是當時……”咳了一聲,又說:“當時你也同意了,而且、而且……”她而且不出所以然的時候,清岑應聲道:“你說要負責的話,還算數麼?”寧瑟猛地抬頭,定定將他望著,隔了半晌方才回答:“當然算數。”她說:“還有要用七彩祥雲接你進門,往後和你在一起也會處處體諒尊重你,會對你非常好,這些話全都算數。”清岑頓了一下,想起一個叫甜言蜜語的詞。他沒有順著她的話繼續說,轉而開口道:“我要回一趟陌涼雲洲,今天來是和你告別。”庭中花香依然,旖旎風情卻減淡,寧瑟楞然看著他,想到他喝醉以後那麼黏人,清醒完卻突然要告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攥著自己的衣袖,出聲問道:“那你還會再來崑崙之巔嗎?”清岑想,如果寧瑟還在崑崙之巔,他大概會再來,倘若她不在了,回來也沒什麼區別。尚不等他回答,寧瑟就撲進他的懷裡,無比堅定道:“你要是去陌涼雲洲,就把我也帶走吧,你們陌涼雲洲缺人嗎?侍從,暗衛,廚娘,我什麼都可以做,而且不要工錢。”她這樣投懷送抱,他頓了一瞬,仍然抬手摟住了她的腰,另一隻手扣上她的下巴,她以為他又要說:“你這樣成何體統”,卻見他俯身越靠越近。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直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直到兩唇相貼,舌尖相觸,直到他摟在她腰上的手收得更緊。他的身後是漫天閃耀星辰,月光靜照蒼穹,此刻風聲恰如天籟。 熙華天淡風清,初日照高林。長廊外的水榭涼亭內,清岑執了黑子與修明下棋,亭外靜湖吹來一陣涼風,臨岸翠柳枝葉淺動。柳葉落在棋盤上,蒙了黑白兩顆棋子,修明抬手端起茶盞,開口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崑崙之巔?”清岑落下黑子,應聲道:“今日。”而後又添了一句:“我不在的時候,寧瑟若是有事,勞煩你通知我。”修明喝了一口茶,指尖抵著杯沿道:“以寧瑟的法力,崑崙之巔沒多少人欺負得了她。”大概一個月以前,修明在清岑的房門外撞見了衣衫不整的寧瑟,彼時他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寧瑟張口想要解釋,語塞半晌也蹦不出一個字。修明見狀,特意將清岑打量了一番,發覺他脖頸處有幾道指甲撓出的紅痕,就覺得一切盡在不言中了。清岑來崑崙之巔修習法道後,一直與修明交情匪淺,而今數千年已過,修明從未見他沾染半點風月,穠桃豔李向來與他無關,溫香軟玉也挑不起他的興致,修明便以為清岑和自己一樣,在情之一字上,既沒什麼見地,也沒什麼造詣。但那日之後,修明的想法有所改變,幾日瞧不見清岑的身影,他便覺得清岑大概是和寧瑟在一起,也因此領悟了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深意。“我以為寧瑟會陪你去陌涼雲洲,親眼見證你承襲天君之位。”修明行了一步棋,抬頭看著清岑道:“沒想到她會繼續留在崑崙之巔。”清岑執棋的手一頓,低聲道了一句:“繼任天君後,我會領兵去北漠。”黑子落在白子的邊上,他的語聲依然平靜:“北漠遍地妖魔鬼怪,不是她能待的地方。”亭外水風連綿,湖畔煙波浩渺,靜立了幾朵半開的水蓮。修明側目看那花盞,心神領會道:“所以你沒告訴她,你今日會走麼?”清岑沒有接話,算是預設。“天君之位僅次於天帝,你沒有戰功,的確難以服眾。”修明端過茶壺,往清岑的杯子裡添茶,香茗濺出幾滴,他輕嘆了一口氣,出言相勸道:“你打定主意去北漠,又不想讓寧瑟跟著你,至少要和她解釋一番吧。”清岑執起黑子,岔開話題道:“你手上的傷還沒好麼?”“上次在南海屠蛟怪,斷了手骨,至今未恢復。”修明放下茶壺,從容且淡定道:“好在我們龍族骨頭復原的快,再過幾日就無妨了。”清岑嗯了一聲,應話道:“七八日就能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