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尋常人物,笑得那個開懷,把臨時監護人朱痕染跡驚出一背冷汗。花了好大力氣才把興奮過度的阿九趕上床,再於床頭講了幾個恐怖故事嚇得九少爺乖乖閉眼會周公,慕連城推門而出,拂袖坐下,用手撐著下顎神情十分認真地看著朱痕染跡。“有興趣聽我講個故事嗎?”“你用來嚇阿九的那類?說罷。”那微笑彷彿是她韶秀面容上的一層浮光,聲音朗朗。“六朝怪談:太守史有女悅門下書佐;乃密使侍女取書佐養石殘水飲之,遂有孕。已而生子,至能行,太守令抱兒出,使求其父。兒匍匐直入書佐懷中。書佐驚而推之仆地,化為水。”“……”朱痕聽得抱壇狂飲。“這樣簡短的篇幅,訴說怎樣的故事?其間驚見情之一字的虔誠堅貞,宛如情操,竟然無中生有。同時,也悵見情之一字的縹緲虛迷,意念瞬間轉變,便有如過眼雲煙,百般悱惻溫柔,皆化為無了。”其字字句句清亮似泉泠。她以這種風花雪月之嘆,來暗喻慕少艾對待羽人非獍與對待南宮神翳的態度不同,也間接地托出慕少艾所言傳身教的處世之道。是謂恩怨分明,當斷則斷。其心匪石,不可轉也。“連城,想得太多太複雜,對你的成長不利。”月高風定露華清,微波澄不動,冷浸一天星。“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那麼我也會象故事裡的孩子那樣,化水而去吧?”她雖這樣說著,卻沒有露出屬於這個年齡的多愁善感。“不會的。”“是嗎?”“是啊。有個象你這樣聰明的女兒,長得又象那傢伙——說不定是那隻笨鳥一生的夙願呢。”——那樣很多已經被詛咒的東西,就可以由此打破。花滿渚,酒滿甌。慕連城眼中突然星光大盛,好似塵埃落定,萬頃波中得自由。“我決定了。我以後要嫁一個綜合了慕少艾與羽人非獍所有優點的男人!”這等豪情壯志,朱痕當下不屑地斜睨:“真要有那樣的男人,最好是一刀殺了。”“……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誒,你要感慨他們倆可以,但是請不要超過八個字,否則,酸。”“快意刀,山中草。”六個字就夠了。“……好機車。”伊人絕色人間無,萬里江山遜麗姿。雲夢思遠神飄飛,一笑、一顰盡傾國。煙波清月,凝翠和風——每一枚銀色的幻羽都象是由月光的精髓所煉,隱隱半明,佈滿了皎潔的血絲與經脈,那樣纖毫畢現。慕連城的刀氣,是浸滿了水晶光澤的銀色,象能摩擦出金屬聲般一寸寸展開,遮天蔽地當真可讓萬里河山相形見絀。而背景,是一輪碩大無朋的明月……有了認萍生,翳流現在更是如日中天風光無限。可是這一切的聲名赫赫多麼符合那個人的風格——連線踵而來的背叛與殺戮,都要裹上一層甜美的外衣。但世上沒人是英雄,慕少艾也不是。人在事件中只是顆棋子,往往被事件安排在某縱橫交錯的一個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