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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祭司作完法,率全場的苗人向山石跪拜,一連叩了三個頭。然後人們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祭司給那幾個患者看病。那祭司也不怕被傳染,蹲下身伸手給病人把脈,又看了看患者的眼睛和口舌,又問旁邊的家屬幾句,然後囑咐了身後的助手幾句。有人拿了一個黑色的皮囊出來,往碗裡倒了一點什麼,然後兌了水,讓病人家屬給病人服下。場下的人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祭司發言,祭司看完最後一個病人,站起身來,說了一段苗語。楊沐三人是半句也沒聽懂,問旁邊一個大叔,那位大叔解釋說:&ldo;祭司說這種病症不一定就是時疫,還要觀察一段時間才能確定,讓大家不要驚慌,回去照顧好自己和家人。&rdo;石歸庭皺了下眉頭,跟那位大叔說:&ldo;大叔,我是個大夫,想去給病人把把脈,你能不能跟你們的祭司或寨主說一聲。&rdo;那位大叔又打量了一下他們三人,然後擠過人堆往前頭去了。不多久領來一位老者,那老者穿著滾了暗色花邊的苗服,頭上纏著黑色的頭巾,看起來十分乾瘦。那位大叔介紹說:&ldo;這是我們的族長。族長,這位就是大夫,他說願意幫忙看下病人。&rdo;石歸庭行了個禮:&ldo;族長您好,我叫石歸庭,是個大夫,今日和兩位朋友路過寶地,聽說有時疫發生,這種病傳染性很強,且很難治。作為大夫,不忍心看著疫情蔓延,所以我想去確認一下。&rdo;那族長年紀很大,但是雙目炯炯有神:&ldo;難得先生這麼大仁大義,請跟我來。&rdo;然後領著他們三個走到場上,在場的人都盯著他們,有人交頭接耳談論起來。族長清了一下嗓子,說了幾句苗語,沒人做聲了。他又去跟祭司交流了幾句,祭司點點頭,做了個手勢,示意讓石歸庭去把脈。石歸庭給幾位病人都把了脈,又了看舌苔、眼睛、氣色,問祭司:&ldo;可有嘔吐腹瀉,發熱脹痛的感覺?&rdo;那祭司也是見多識廣的,漢話說得還算流利:&ldo;是的,病來得很急,先是發熱,然後腹痛嘔吐,伴隨拉肚子,便血,接著開始說胡話,最後昏迷不醒。&rdo;石歸庭收了手:&ldo;最近寨子是不是太過乾旱,喝水都成了問題?這個病症並非時疫,而是痢疾的一種,叫做疫痢,比時疫容易治療一些。&rdo;周圍的人明顯鬆了口氣。族長說:&ldo;不錯,已經連續三個多月沒有下雨了。寨中的幾口水井都出水極少,供應不上族人喝水,很多人都下到河裡去挑水喝。&rdo;楊沐來時路過了那條河,幾乎斷流了,看起來並不十分清澈。石歸庭說:&ldo;問題就出在這水上,你們要想這種病不再發生,那就要非常注意。&rdo;族長說:&ldo;那怎麼辦?我們總要喝水啊。&rdo;石歸庭說:&ldo;以後要十分注意,在有水源的地方撒一些石灰消毒,喝的水一定要燒滾,所有的菜也要煮得很熟。人與人之間也要適當地保持距離,尤其是和病人之間,以免互相傳染。&rdo;祭司連連點頭:&ldo;我剛剛給他們服了一點祖傳的藥,不知道有沒有效。既然大夫看出是什麼病,那就給我們開點藥吧。&rdo;石歸庭說:&ldo;好。&rdo;然後從診箱中拿出毛筆和紙張,開了一張方子,其中有麻黃、桂枝、杏仁、大棗、甘草、生薑、石膏等各若干。交待病人家屬如何煎服,讓他們趕緊去抓藥。那族長將石歸庭的話轉達給場下的族人,然後讓大家各自散去了,那些病人的家人也陸續將人抬回去了。族長對他們說:&ldo;三位遠道而來,路過我們寨子,又熱心出手相助,我們實在無以為報。今天天色已經不早,要是三位不害怕感染痢疾,我們很願意招待幾位留下來過夜。&rdo;石歸庭回頭看了楊沐和杜書鈐一眼,笑著說:&ldo;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留下來吧,我也想知道幾位病人的恢復狀況。&rdo;苗寨的房子全都是吊腳樓,依山體而建。楊沐三人住在族長的吊腳樓裡,族長的房子在寨子的最上端,坐在吊腳樓的懸空走廊上,就可以將整個寨子盡收眼底。從上往下看,全都是烏青的房頂,層層疊疊地鋪展在山坡上,如同魚鱗一般整齊排列著,景觀極為獨特。太陽已經落到寨子背後的山後去了,暮色四合,炊煙從各家青黑色的房頂上嫋嫋升起,看起來分外恬靜。但是這種恬靜只是表象,寨中人被幹旱和傳染性疫病弄得身心焦慮,每個人面色都是凝重的。&ldo;什麼時候才能下雨呢?&rdo;杜書鈐望著下面的風景,喃喃地問。如果這時能有一場雨,將整個山寨都潤澤起來,那就是再完美不過了。楊沐也看著山下的風景發呆:&ldo;不知道,今年百姓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下一次播種收穫。&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