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輕笑著答了一聲是,而後鬆開扯著衣襟的手,寬敞的衣領口霎時露出一大片白如美瓷的肌膚,那玄色衣衫再往下拉一點點,就能逼出許多人的溫熱鼻血。“果然,了了並未忘記我。”他低聲總結道,很有幾分“我早就知道”的深長意味。“那三百年裡,若是沒有你託著我”珞姻抬頭看著他的臉,目光完全避過了半敞玄衣流露出的美人春色,“我是不是會被鬼火灼燒,還一直向下掉落?”魔主既沒有答是,也沒有答不是,他繞開這個問題,用懷念舊情的語氣款款說道:“那三百年裡,你說過的話,流過的淚,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了了,”他說:“有誰會比我更瞭解你。”“好歹我們也相處了三百年”珞姻接話道:“我和你之間也沒有任何深仇大恨”“今日這一遭便當做沒發生過,至於這位一心想追隨你的樹仙松瀾”珞姻從袖口掏出掌宮主神的百花神印,須臾便憑空抽出了松樹的命盤:“我姑且順遂他的心意,把他完好無缺地全部送給你,如何?”魔主身旁某位面目猙獰的小鬼嗤嗤地笑,尖細的聲音昂然刺耳,堪比雜亂無章的蜂鳴,“上仙還不明白嗎?我們主上,只想要你”珞姻手中的百花神印從手中滑落,跌失在了地上。日頭偏西,薄雲四起,天界華棠神域內,不滿一歲的小白龍崽正在努力扎著馬步,小腦門上掛滿了晶瑩的汗珠。小白的某位師父手拿沙漏站在龍崽身後,一邊看著計時的沙漏,一邊說話鼓勵著龍崽子:“還有一刻鐘,今日的修法便可以結束了。”小白聞言繃直了脊樑骨,又生生挺了一刻鐘,才歡喜地累倒癱在地上。“師父師父,”小白楞楞地看著澄澈如洗的蔚藍天空,嗓音軟糯糯輕飄飄地問道:“這幾天我孃親到哪裡去了怎麼都看不見她”小白的師父聞言老臉一紅,不好回答。據他所知,修明殿下前三天都沒有去過主殿,也未曾駕臨天星宮,陪了珞姻上仙整整三日,足不出戶寵溺無度。所以這要怎麼和孩子說小白的師父思前想後,決定跳過這一段。他捋著自己的長鬍子,分外正經地回答:“珞姻上仙今日回廣煙神殿處理要務,少主自然要遲一點才能見到她。”他覺得這又是一個極好的說教機會,於是就事論事道:“無論身在何處,總該記住自己的本職,莫給旁人增添困擾和煩惱,如遇不順或挫敗,則平定心境愈加奮進,見賢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小白打了一個哈欠,耷拉著眼皮看師父,聽著聽著就睡著了。龍崽子在睡夢中朦朦朧朧地說道:“孃親答應過小白今天晚上和小白一起吃飯”與此同時,華棠神域的天星宮裡,修明神君忽然從主位上站起,流雲白衣拂地,長影卓然高直,他路過面前正在做彙報的星君,直接開啟了天道星象的乾坤球。修明殿下的眸光沉沉幽暗,整個天星宮內所有星君連口大氣都不敢喘,就看到門檻處黑影一晃,閃進來十幾個勁裝暗衛。“你們的職責所在便是護她無憂,如今她卻身在群魔混居的南覃雲山。”修明並沒有看這些暗衛一眼,只是合上那乾坤球的星象,漠然低聲問道:“怎麼回事?”這批暗衛之首恭敬行禮,將今日所見和盤托出。顯然,即便珞姻上仙不給他們跟著,他們也有各種辦法不留痕跡地跟著她。不過問題就在於,今天那位魔主最後一次提出帶珞姻走的時候,她竟然思考了一會就點頭同意了。當時的情景非常友愛和諧,沒有發生絲毫爭端亦或打鬥。躲在暗處的暗衛們,瞬間腦子裡有些暈暈的,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手砍伐那群妖魔,也不知道珞姻上仙需不需要他們幫忙。就這樣,魔主把珞姻帶去了三十六重天的南覃雲山。修明在聽完暗衛的話以後,神色不變卻是捏碎了手裡的玉盞,碎屑從他的指縫漏出,他淡淡開口說道:“讓那些還跟著她的暗衛領命,若是那魔主動了她一根手指頭,就蕩平整個南覃。”雲霧蒸騰若煙雨幾度,修明單手捏了個繁複至極的信符,記滿了冗長難懂的上古天語,他揮袖放出數只信鳥,轉身對那些星君說道:“按天帝所言,將安排提前。”布了這麼久的局,是該抽線收網了。 嬌冶嫻都日光稀薄,雲霧式微,三十六重天的南覃雲山同從前相較,變得頗有些森冷昏暗,就連曾經一清如洗的澄澈碧空,也彷彿染上了沉色鉛華,遠遠望去,皆是灰濛濛陰森森一片。這段時間以來,讓許多天界神仙聞之膽寒的魔主,正步履悠閒地陪在珞姻身邊,衣領半敞,銀髮拂地,赤色瞳眸淺含笑意。他們兩個,終是這樣相安無事地走到了南覃雲山某處雲峰的峰頂。少了層層雲霧的朦朧遮擋,整個雲山之景都能輕易看得分明,絲絲涼風拂過裙襬衣袖,徐徐向上蔓延寒意,珞姻上仙心跳快如擂鼓,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見。雲山之下,眾多三十六重天排的上名號的神仙,正在教導魔怪如何使用術法,如何立陣破陣,甚至是如何攻殺各路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