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包廂此刻很安靜,壓抑、緩慢的音樂前奏低低地響著。“後視鏡裡的世界越來越遠的道別你轉身向北側臉還是很美我用眼光去追竟聽見你的淚在車窗外面排徊是我錯失的機會你站的方位跟我中間隔著淚……”聲音低沉,緩慢而剋制。音浪化為磁場,將所有人都捲了進去。“……我一路向北離開有你的季節你說你好累已無法再愛上誰……”西曼一怔,抬起頭。臣向北正握著麥克風,站在電視牆旁。螢幕面換莫測的光,照在他臉上,折射出象牙白的光澤。攛掇臣向北唱歌的那人,在一邊賊笑。認識臣向北的人,也都微張著嘴,不無吃驚。這小子,今個兒怎麼這麼配合?臣向北,《一路向北》,別說還挺配!key越來越高,有人按捺不住,跟著唱起來。臣向北的視線掠過某一處,停頓住。深吸口氣,揚聲:“……方向盤周圍迴轉著我的後悔……”這一刻,他眼裡不顧一切的衝動彷彿要從口中叫囂出來。可是,很快,衝動消失,他緩緩放下麥,最後一個音,消失在喉間。“停止狼狽,就讓錯純粹……”他視線仍舊停留在她身上,可是她,已經轉過身,正同身旁的男生講話。國王遊戲臣向北是學美術的,猶記得,第一次拿畫筆,老師就教他,畫人像畫的時候要特別注意人的眼睛,尤其是眼神。眼神把握得好,畫的水準就高。他一直以為,長著一雙霧氣氤氳的眼睛的人,內心複雜且脆弱,聰明卻膽怯。顧西曼就有著一雙這樣的眼睛,可她並不脆弱,相反,她像是堅韌的雜草,喜歡直視,不躲不避。而剛才,她的眼睛,前一秒還停留在他身上,下一秒,便可毫無留戀地轉移。這一幕,臣向北看得有些刺眼。大夥兒玩得累了,歇一歇,喝點東西,再玩遊戲。“……我是壽星,聽我的。我要玩國王遊戲。”美麗的女孩,在中央,意氣飛揚地宣佈。於是大家幫忙,找紙條,找筆,準備色子。遊戲開始。國王遊戲。西曼被分到一張紙條。展開,上面寫了,數字7她聽到有人嚷嚷,“誰抽到國王?”一輪又一輪,無非是逮著什麼人,惡整一頓而已。喝酒,俯臥撐,脫衣服,莫過於這些。“無聊嗎?”詹意楊看著無所事事的西曼,貼在她耳邊問。他剛才被指定,馱著個女生做俯臥撐,周圍人一起鬨,硬是把他逼得臉紅得通透,直到現在還沒緩過來。“有點。”“不如我們出去透透氣?”西曼點頭,起身,跟著他,沿著牆壁出去,儘量不打擾到其他人。“哇!向北是國王!我要動用皇后特權!”一聲驚呼傳來。西曼腳下生根,再走不動了。“臣夫人,別啊……上次被你整怕了!我們今個兒可都是攜家帶口的啊,您可得高抬貴手……”一個男生摟著女朋友,做出討饒的動作。“……誰管你?”溫晴微說著,笑嘻嘻地湊到臣向北的耳邊。接著,臣向北磁性的嗓音,在所有人耳邊響起。“7號……和13號……13號,用嘴……喂7號……喝完一瓶啤的。”西曼腦袋裡的弦“砰”的一聲斷開。她低頭,看著手裡的紙條,不死心,一遍一遍確認上面的數字。周圍人已經等不及了,吵吵嚷嚷著,“誰跟誰啊?快站出來啊!”坐在西曼身旁的女生,正小聲議論著:“要是倆男的話……惡……”她說完,下意識瞥西曼一眼,看到她手裡的紙條時,兩眼頓時冒光。“7號在這裡!!”所有人聞言望向西曼。西曼只覺手冒汗,被詹意楊輕輕握了握。他貼近她耳邊,“別去。”“13號在這裡!!”又一聲幸災樂禍的聲音。西曼瞥一眼那個和自己一樣倒黴的人。高高瘦瘦的男生,和所有人一樣,正看著西曼。是萬佑禮。西曼覺得尷尬,衝他笑笑。他在看見西曼短暫的震驚後,習慣性地朝她撇撇嘴,帶了點寥落和疏離。一整個假期,他寄了多少明信片給她,只要她肯回一封,一封就好。可是,她,沒有。開學兩個月,他打了多少電話給她,她接了沒?接了沒?叫她一起去吃飯,她說,沒空。約她出去玩,她說,忙著呢。生日派對請她,她說:萬佑禮,你煩不煩啊?“我不玩了。溫晴微,你說吧,罰我什麼?”萬佑禮撓撓頭,神色不耐。“別去!”詹意楊提高了聲音,在西曼耳邊低吼。“這局不算,重新來過。”這一局的國王開口。三個人同時開口,而在聽到另外兩個人的聲音後,又幾乎同時露出疑惑而異樣的表情。“對不起,我女朋友不舒服。我們要先走。”最先反應過來的詹意楊,攬住了西曼的肩。“呦——覺得我們在欺負你女朋友?心疼啊?”西曼看向溫晴微,第一次有了想要衝上去撕爛一個人的嘴的衝動。“放開她!”萬佑禮衝這邊走去。邁出一步,覺得衣角一緊,他不得不收住腳步——女友拉住他衣角,手攥得緊。萬佑禮看一眼緊緊抓住自己衣角的那隻手,抬頭,望向西曼這邊,嘴唇張了又合,最終頹然坐下。“真掃興,到底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