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曼也看了眼那包。萬叔叔應該派人去了趟學校,這些東西原本都是在她寢室裡的。一次性碗裡盛著皮蛋瘦肉粥,西曼因為捱了好幾巴掌嘴巴都破了,沒法兒大口吃,只能拿著勺子小口小口嘬著稀飯。萬佑禮見她這樣的吃法,覺得這女的真是挺可憐的,他便開始猶豫:該不該把剛才碰見臣向北的事告訴她?他正咬著牙思考的時候西曼突然喚他一聲:“萬萬……”他一嚇,立馬就坐直了,神色緊張地看向她。“你說……我該不該去看看溫晴微?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我都不知道。”萬佑禮仔仔細細看了她許久,他覺得自己不該瞞她,況且,臣向北那人本來就和溫晴微關係複雜,這點西曼也是知道的。她低頭喝粥,他看著她的烏黑的發頂,小心翼翼地說:“我剛才,嗯,在大廳碰著臣向北了。”聽見“臣向北”這三個字,西曼突然“呲——”的倒抽口冷氣。萬佑禮趕緊蹦過去抬起她的下巴問她:“你怎麼了?”西曼抿一抿嘴唇,不好意思地笑笑,“沒事兒,就嘴巴不小心張大了點,嘴角又開裂了。”萬佑禮突然就有些生氣,她面對他也有假笑的時候?她什麼樣子是他沒見過的?他一切的罪責都得歸咎於那個小白臉,他牙一咬,心一狠,便徑直說了下去:“他現在應該是和溫晴微在一起。”至於那個詹意楊,萬佑禮選擇忽略。西曼安靜下來,拿著勺子無意識地攪和著稀粥,似乎有點神遊太虛。萬佑禮試探地問:“你要不要去看看?前臺那裡應該可以查……”許久西曼才重新開口,她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聲音有點發顫:“等我這一瓶水吊完,我們一起去。”點滴瓶內的藥劑空了,西曼沒等護士過來,自己就把針頭給拔了,她站起來拎起包就往外走,腳步有些虛,萬佑禮跟在後頭,覺得她這麼虛弱,跟風一吹就會倒似的,趕緊接過她的包背在自己身上。他覺得她大概走了沒兩步就得停下來歇歇腳,卻沒料到她竟然越走越快,轉眼間他們就到了前臺。西曼問前臺的護士,有沒有叫溫情微的病人?她住哪號病房?磨了很久護士才查到,把病房號告訴他倆。住院部的樓裡配了電梯,西曼按下樓層數,他們不說話,各自發著呆,電梯間裡很安靜,西曼突然間蹦出一句:“你說我等會兒見到溫情微,該說些什麼?”萬佑禮原本正偷瞄著她,聽她這麼突兀地問,肩膀一震,然後才開始思考她的問題。萬佑禮還沒有想到答案,電梯就已經到了,出了電梯,兩個人循著病房號而去,西曼眼鏡丟了,眼神不太好,仰著脖子才勉強看清病房門上的號碼,他們倆一間一間的看過去。萬佑禮率先看見臣向北。他兀自停下了腳步,西曼才覺得異樣,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在他們前方,一個男孩子正從病房裡出來。正是臣向北。更前邊的走廊上有長椅,臣向北走過去坐下,雙手蒙著臉,很疲憊的樣子。西曼在原地佇立良久,萬佑禮見她不動,很是不解。萬佑禮正要往前走,西曼又拉住他。萬佑禮看看她攥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再偏頭看看她,不明白她這麼做是為什麼。俄而,西曼拿過自己的包,把手機取出來。她撥出臣向北的號碼。手機鈴聲在空曠的空間內響起,西曼看見向北從兜裡取出手機。西曼望見向北看了看號碼,他呆了呆,然後按了一個鍵。下一秒西曼聽見手機裡響起:“對不起,您所撥打的使用者正忙,請……”臣向北把她的來電給掐掉了。西曼把手機緊緊握在手裡,轉身離開。萬佑禮默默跟著。他看著她的背影,又回頭瞥一眼坐在那裡無知無覺的臣向北:這倆人搞什麼鬼?電梯下行,萬佑禮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到底想幹嘛?來了又走……不是說好去看溫晴微的嗎?”“她肯定跟他說了。”顧西曼莫名其奧妙蹦出一句。萬佑禮正發著火,她悠悠地說了這麼一句他就呆了,“啊?”西曼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彷彿萬佑禮並不存在一般,“她一定跟他說了,她跑回來救我,我跑了卻沒有回去救她。我見死不救,害她,害她被……”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一句萬佑禮根本沒聽清,只能靠她臉上表情猜測她到底在囁嚅著些什麼。萬佑禮垂眸看這個沒有一點生機活力的女孩子:“你怎麼知道?”“就是知道!”她固執又任性的堅持己見,萬佑禮恍然覺得她的聰明勁兒大概只能用在學習上,其他方面……她太鑽牛角尖。萬佑禮這回倒是冷靜下來,他對她書說:“我覺得你應該去問清楚,在這裡瞎猜不是辦法。”“……”“該道歉的就去道歉,不是你的錯的話,你就心安理得的去跟他們解釋。”“……”“你如果當時不跑,難道要陪著她被……被糟蹋嗎?我覺得這沒錯。”“這不一樣的。”“有什麼不一樣?”西曼沒有回答他,只在心裡說:因為你永遠是站在我這邊的,所以才會覺得沒錯。可是其他人……不說其他人,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