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佑禮還靠在床上,蓋著純白的被單在身上,沉默間,窗外的陽光折射角度轉了轉,有一道光刺進萬佑禮的眼睛,他眯了眯眼睛:“那小白臉呢?”“啊?”“臣向北。”“哦,他啊,他……沒過來。”萬佑禮不再開口,一旁的羅雨婕拍拍他的肩,低低說一句:“我先出去一下。”他點頭,羅雨婕就繞過了病床,走過西曼面前,徑直出了門。房間只剩萬佑禮和顧西曼,顧西曼聽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那個……”“……”“你和羅雨婕……嗯……是怎樣?”“怎樣?”萬佑禮學著她的語氣,偏頭認真想了想,“就是你以為的那樣。”他說的很平淡,水果籃還放在膝蓋上,顧西曼的手抓著籃子的柄,指尖攪得泛白。“怎麼?允許你三心二意,就不允許我吃回頭草了?”顧西曼霍然抬頭,不可思議的盯著萬佑禮。可是他很淡的一張面孔,顧西曼幾乎要懷疑剛才聽到的話其實並不是出自他的口。是自己在幻聽?西曼指甲悄悄摳了下自己,“你下個月就要出國了,你的身體……”萬佑禮還是那樣看著她,沒有溫度:“我沒跟你說麼?”“什麼?”“我不打算出國了。”“可是學校裡面……”顧西曼有點慌了,也坐不住了,幾乎要站起來往他那邊去。萬佑禮只用了一句話就讓顧西曼重新坐了回去。他問她:“我現在出國,還有意思麼?”是啊,還有意思麼?他出國,本來就是與羅雨婕做個了斷,隱約的,似乎,還是為了能和她在一起。現在都這樣了,還出什麼國?他討厭她了,徹底的,再沒什麼好說的了。顧西曼覺得自己明白了,於是稍稍點了下頭。緊抓著果籃的手也鬆開了,雖然沒有力氣,但還是勉強彎出了一抹笑:“這樣啊……”萬佑禮盯著她看了很久,可是距離遠,她在角落的沙發裡,他在病床上,顧西曼看不清他的表情。一室安靜。顧西曼的手機響了幾聲,她抖了抖僵硬的手,淘電話出來看。是一條垃圾簡訊,她呆呆盯著螢幕看了半晌,然後起身,把果籃放到茶几上,微笑著對萬佑禮說:“我跟朋友約了見面的,她發簡訊來催我了。我得走了。”“……”“我明天再來看你吧。”他很快回絕:“不用了。”“……”西曼側身的動作停了停,小心翼翼的整理好了情緒,她才偏頭看他。“你不用來看我了。”顧西曼沒反應。萬佑禮的聲音裡不覺有了一絲慍怒:“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厭煩你了。”愛情本來並不複雜,來來去去不過三個字,不是我愛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嗎、對不起。佳佳說這句話應該還要加三個字,那就是:分手吧。厭煩你了……顧西曼來來回回地咀嚼了這四個字,剎那間粲然一笑:“原來是……這樣啊……”萬佑禮在她的笑容中一顫,隨後像是不想再看到她一樣,他轉過臉去,看向窗外。顧西曼看見萬佑禮下顎的線條繃得很緊,但是他說出來的話,很輕鬆,輕鬆到像是假的一樣。可她看見他實實在在的開了口。也實實在在地聽見了他的聲音。他說:“對,是這樣……”瞬間永恆顧西曼離開,萬佑禮始終看著窗外,那樣倨傲地側臉對著她。他沒有看她一眼,可是她的腳步聲他卻聽的異常明晰。最後是一聲關門聲,很輕微,很無力。關門上響起的下一秒,萬佑禮頹然垂下了頭,他看看自己的手,掌心裡好幾道指甲摳出來的紅痕。疼!真疼!他得做些什麼轉移注意力,否則他會瘋掉。萬佑禮這麼對自己說,他看看床頭櫃上那半個沒來得及削皮的蘋果,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伸長手臂要去夠。還差一點就要夠著了,可就是差那麼一點,萬佑禮身體傾斜地太過,竟“撲通”一聲跌下床去。羅雨婕回來的時候,正看見萬佑禮狼狽地試著從地上爬起來,那樣吃力。他雙腿無法使用,只能依靠手臂攀住床沿,然後慢慢地支撐起自己。羅雨婕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這個男孩子的時候。那是一場精彩至極的排球比賽,他在賽場上揮汗如雨,得球后得意地蹦到半空中與隊友擊掌,她在觀眾席上,他王者般掃向觀眾時的目光,令她恍若經歷著一場洗禮。自此,對這個男孩,她驚為天人。可就是那樣乾淨利落的一個人,此時此刻,連想要爬上床都這麼困難。羅雨婕走過去扶起他,他扯開她的手,不要她的幫忙。羅雨婕只能挪到一邊去,眼睜睜看著他在那裡和床沿賭氣,她無能為力。羅雨婕揉揉眼睛,硬是把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收了回去:“為什麼……不告訴她?”萬佑禮僵了兩秒,忽然“呵”了一聲,之後再不做聲,還在試著憑己力回到床上去。羅雨婕真的很想揍他一頓,他為什麼就這麼……羅雨婕咬著下唇,終於看不下去。她快步往門邊走:“你不肯說,我替你去說!她不能把你害成這個樣子,自己卻輕輕巧巧的去過她的好日子……”走廊上,正要按電梯的顧西曼無意間摸向自己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