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地上臺階,繞過旋轉空間,走出f1。北京的冬天真是冷,都一個上午了大霧還沒散去,能見度依舊低的可憐,視界模模糊糊的,萬佑禮隔著厚厚羽絨衣抓著她,有種下一秒就將失去的挫敗感。沒什麼……他搖搖頭,起碼她肯跟著自己出來,情況也不算太壞。紅燈還沒來得及跳,他就拽著她過馬路,川流不息的車輛被擋住去路,一個勁兒按喇叭催促,萬佑禮耳朵被噪音攪得一陣陣地疼,眼看就要穿過馬路抵達對面,他揉揉耳朵,手上更用勁,步子也加快。終於快要踏上了對面非機動車道,萬佑禮大舒一口氣。偏偏在這時候,身後傳來一聲高呼:“西曼!”她的名字,蓋過了車流的聲音,蓋過了萬佑禮剛有些鬆懈的目光,蓋過了顧西曼心裡的空白。顧西曼原本還有些渾渾噩噩,一聽到這聲音,霍然回頭。快速閃過的車流也沒能阻擋住顧西曼的視線,她看見臣向北的身影。那麼清楚。車流的光影一點一點地填塞進眼睛,還有朦朧的霧氣在整個世界的半空中盤旋似分,她快要看不清他了——萬佑禮的手正要重新抓緊顧西曼的胳膊,可是她的羽絨服布料那樣滑,她一往回跑,衣角甚至都翻飛出了一個弧度,就輕輕鬆鬆從他的掌握中脫離出去。他有些不甘心,氣憤,更多的是種本能,萬佑禮下一秒便追了出去。西曼卻不顧身後如何,她的眼裡此刻只有一個人,那個人,站在馬路的那一頭,靜靜地看著她,一如他曾經所做的那樣。顧西曼想,如果,她自己的人生如果只能任性這麼一次,她會選擇,奔進他懷裡,一秒都不離開。倏然間:“吱——!!!”尖銳的剎車聲自顧西曼身後傳來,剎那間就震碎了顧西曼眼中、臣向北柔情微笑的影像。她看見臣向北的表情一瞬間緊繃、恐慌起來。下一秒,臣向北朝著她飛奔而來。顧西曼恍然意識到自己身處險境,她霍得停下腳步,已經來不及了,濃厚的霧氣中,車子的身影已經現出了輪廓,並且正迅速朝著她籠罩而來。顧西曼驚愕地盯著那個正急速欺近自己的黑影——車前的擋風玻璃折射的光刺入眼睛——她的頭腦一瞬間失去所有思考能力——身後一陣猛烈的推力襲上她的後背——顧西曼被推出車道,眨眼間傾倒的身體砸在柏油馬路上,同一時刻——“——砰!”一語成讖顧西曼從移動大廳裡出來,手裡捏著剛買的si卡。她穿過大廳空曠處,停在了靠近玻璃牆的地方。窗外,新年氣氛濃厚的步行街道,路人的一聲聲歡言笑語被隔絕在玻璃牆體外,顧西曼感受不到,她也不想去感受。她急忙換上新的si卡。然後推開玻璃門,邊走出店門,邊撥打萬家的電話。這回,她的電話終於沒有被結束通話。她聽著聽筒裡傳出的漫長耐人的“嘟——嘟——”聲,整顆心吊在嗓子眼。終於,對方接起了電話,顧西曼沒等對方開口,就已經憋足了一口氣,趕緊把自己要說的話搶先說出:“萬阿姨我求求您,能不能把萬萬住院的地址告訴……”萬阿姨半聲都沒吭,“啪!”一聲直接撂下電話。顧西曼這時剛走下店面門口的臺階,聽著忙音諷刺人地響著,她突然間失去全身的力氣,腳下一滑,直接坐到了地上。勇氣與堅強土崩瓦解,理智滾到天邊,顧西曼坐在臺階上,身上衣物蹭著髒汙的地面,她撇了電話,抱住自己,曲在地上無聲痛哭。路人或好奇或觀望,不少人停下片刻,看著這個與此刻歡樂氣氛極不搭調的女孩子。這時,一個身高傾長的男孩子,剛跑過步行街的十字拐角。男孩子停下焦慮的腳步,四下望著,終於在看到狼狽萬分的顧西曼時,稍微鬆了一口氣。他慢慢朝她走過去,他手中還拿著她的外套。他來到她面前,鞋尖都出現在她眼前,她還是沒發現,低著頭,陷在空白裡出不來。他嘆氣,想把她拉起來,把她拉出惶恐與空白,可轉念一想,他沒有這麼做,只是俯身,將外套披在她肩上。顧西曼這才驚慌地抬頭,見到他離的很近的臉,眼中有什麼閃過,很快,很破碎,碎的臣向北整個人一時間怔忪。臣向北不知說些什麼,絞盡腦汁卻忽然發現說什麼都於事無補,除非他,能找到萬佑禮。有時他想自嘲地笑笑,卻發現怎麼也笑不出來。這麼多天過去,各大醫院都問了,軍區醫院也去了,醫療單位跑遍了,還是找不到一點訊息。萬家有些背景,大概知會了院方,他們查不到也屬正常。思考良久,臣向北終於知道他要說什麼了,“你凌晨才睡的,回去再睡會兒,好不好?”顧西曼卻只是問他:“你找到萬萬了?他在哪裡?”眼中可憐的,希冀的光。甚至身體似乎也有了點力氣,她站起來,抬眼看著臣向北,等到他的回答。這抹光臣向北很熟悉,她這樣的目光,曾屬於他,曾令他暗暗心驚與悸動。可惜她如今,這麼看著他,卻並非是為了他。物是人非。臣向北無奈搖頭。車禍後他們一起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