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認得我，露西卻始終當我是陌生人。我微笑：&ldo;我一個人來的。&rdo;她眉心蹙起，似乎很疑惑：&ldo;就在剛才，樓梯轉角的地方，我還見到了胡先生呢！他不是和你一同來看望他太太的麼？&rdo;我心裡立即築起一道防備：&ldo;什麼時候？&rdo;&ldo;5分鐘前吧！&rdo;聞言，我呼吸立即一窒：如果胡騫予聽到了我和李牧晨的電話，那……不！‐‐我撫著跳動不安的胸口，無聲地安慰自己‐‐不會這麼巧！護士似乎還有話要說，我打斷她：&ldo;抱歉，我有事先走了……&rdo;說完，我快步離開。沒走幾步，手機震起來，我以為是李牧晨，正要掐線，卻驀地看清來電顯示跳動著的&ldo;胡騫予&rdo;字樣。我無意識地停下了腳步，緊張與愕然在腦子裡叫囂，我緩緩接聽。弱弱一句：&ldo;喂？&rdo;&ldo;剛剛你在跟誰通話？這麼長時間……&rdo;我渾身一瑟，咬咬唇，對他的疑問不置可否，轉而問：&ldo;你現在在哪兒？&rdo;&ldo;療養院的停車場。&rdo;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顫抖：&ldo;你去……看露西了？&rdo;他語氣無異：&ldo;本來準備去看看的，但臨時接到個公務電話，現在準備回恆盛。你在哪兒？&rdo;&ldo;……&rdo;他肯定以為我不想回答，自行跳過這個問題，只聽他清了清嗓子，安靜了一會兒後才繼續道：&ldo;我已經答應考慮你的建議了，所以……晚上記得回家。&rdo;思及自己從託尼那兒要來的一個月時間，我不得不急著性子追問：&ldo;你確實是答應了，可你要考慮多久？&rdo;胡騫予沉默了。&ldo;本月月底？&rdo;我試探地提出。胡騫予與我同時開口：&ldo;月底……這個月月底，我給你最後答案。&rdo;他話音剛落，不給我任何機會再追問，立即結束了通話。我靜候著月底的到來。胡騫予的答案，我的去留，託尼的決定，統統在月底揭曉答案。李牧晨要我回環球主持董事局，我婉言拒絕了。在我看來，李牧晨比我更適合掌管環球。我之前在香港環球所做的很多業務決策，此刻回過頭去看，實在是太過激進，絲毫沒給公司留後路。而李牧晨不同，他熟悉新加坡國內的資本運作手段，當初在恆盛時，便已經對亞洲市場瞭若指掌，他也已熟悉了環球薄弱所在‐‐歐洲地區的商業運作。他才是真正適合做上位者的人。我也和託尼見了面。就如李牧晨所說，與露西相比，託尼現在也並不好受。只是，一個痛徹的是心扉，另一個，痛在殘疾的身體。託尼目前正在接受物理治療，他倔強地做著高強度的腿部恢復訓練，這個男人，從來是成功者，人生字典裡也似乎從沒有&ldo;服輸&rdo;二字。如今他沒了雙腿，也相信自己能在最快時間內適應用假肢站立。他的確痛苦，但是，他強大的意志支撐著他，他不會倒下。而露西，在噩耗襲來時，直接選擇用精神失常來保護自己。我見託尼，只為告訴他，這個月月底，只要胡騫予肯把他手頭的股份轉讓給我，他就不能再動胡騫予一分一毫。我這麼說的時候，託尼正伏在支步器械上，大汗淋漓地試圖走完不過5米的路。他大汗淋漓，艱辛萬分，可他蒼白的臉上，卻是一貫的殘酷的笑：&ldo;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唾手可得的商業帝國？胡騫予沒那麼愚蠢。&rdo;我不想再跟他吵，儘量心平氣和：&ldo;所以，如果他做到了，你就不能再害他。&rdo;他斬釘截鐵：&ldo;他不可能做到。除非……&rdo;&ldo;除非什麼？&rdo;託尼沒有立即回答我。他雙臂分別勾在支步器兩邊金屬桿上，終於，艱難地走出了一步。他對此頗為滿意，這才氣喘吁吁地繼續道：&ldo;除非你告訴了他，我還活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