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聽見男人沉重的帶著獸慾的不規律的喘息聲,還有男人帶著哽咽的哭泣一般的乞求,“求……求你們放開她,放開……”還有遠方的還有他自己這邊的雨聲。那樣混亂嘈雜。唯獨,沒有她的聲音。 穆不確定,有生以來第一次不確定,那樣迷茫,開口的時候聲音不可抑止地顫抖,好不容易壓制住了顫抖,卻控制不住喉間的低啞:“雛……” 沒有人回答。 遠的,帶著回聲的,男人的聲音傳遞過來,抵達穆的耳邊:“你停下來,讓她說句話。”男人停下了,不再律動與蹂躪,翻身起來,離開她的身體,整理了衣褲褪到一旁。地上這個女人,手機擺到她的耳邊,她依舊不肯說話。不哭不鬧,沒有一點聲音。彷彿已經死去。 穆驀地想起那黑暗苦澀的夢境裡,那個女人看著他,口中說的是:“救我……”他的手扳在牆邊,穩住了鼻息,抬手關了窗,屋子裡安靜了一些,他聲音略低:“你聽我說。 無論如何,你都要活下去。不管他們對你做了什麼,都要保住自己的命。你辦得到的。聽到沒有?回答我。雛,說話! 回答我。”他從沒一次性說過這麼多話,從沒那麼焦急。他身後的,站在屋子裡一直沒有離開的隨員和保鏢,愣住。 看著他們的首領,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 千賴則微笑起來。 穆說著疾步走出房間,隨從跟著他後頭出去,為他打傘,卻不及他步子快——他已經走進了雨中。千賴去備車子。穆在雨中壓低聲音吼,雨水在他的臉上、身上還有腳下,冷:“你死了,你那個弟弟,我就要他去給你陪葬。” 他想她是聽到了。因為,終於,在這個時候,一聲隱秘的哭聲迸發而出。 那樣細微的、虛弱的、像是被利器碾過的哭聲。可她卻只是哭,到後來似乎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甚至連哭聲都沒有了。 她這是怎麼了?是點頭還是搖頭? 她不聽他的話了麼? 她到底有沒有聽清?沒聽見他的命令?還是不在乎她弟弟的命了?穆忽然之間惶恐不已,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愚蠢,聲音軟下去,柔著,安慰著,像是要安慰雛,又像是要安慰自己: “你聽見我的話了對不對。 現在,你也好好聽著。你死了……我要怎麼辦?我不允許。不允許。” “……” 穆聽不見她的回答了,當頭澆下的大雨蓋過了一切,車子已經在宅邸外準備就緒,後車門敞開著,穆穿過中庭,跨出大門,絲毫不停步地鑽進去。車子啟動的時候電話已經回到了氏銘手中。 氏銘清晰地說:“想她活著,一個人來。”穆閉著眼回答他:“沒有問題。” 簡簡單單四個字,沒有起伏,一點都沒有。 掛了電話,毛巾從副駕駛位那裡遞過來,穆愣了愣,看著手拿毛巾的千賴,遲遲不移開目光。那樣擰著眉目、細細探究的視線,令千賴瞳光瑟縮了一下。 穆卻沒說什麼,接過毛巾擦拭頭髮與身體,轉頭看向被雨水的劃痕割裂了的車窗。 這個女人竟有著如此恐怖的生命力。氏銘看著與自己一扇牢門之隔的女人。不可思議。這是怎樣的物種? 醫生已經為她縫合了傷口,緊急處理,簡單縫合。刀口在右肋第三根肋骨下,半寸處,用刀狡猾,傷及內臟了,卻不會要她的命。 很精準,要她痛到離死亡僅一步之遙。他請來的都是高手,一滴血都不會要這個女人多流。 雛奄奄一息地靠在那裡,像是感覺到了他的視線一般,霍然抬起頭來,挑釁地和他對視。那樣子鮮活的目光。這個白天,豔陽高照,雨水蒸騰出的霧氣已在清晨消散殆盡,昨天的雨再看不到一點痕跡。 囚禁她的這個地方,在蒙拉本營的東南一隅,光照甚好,從鐵窗外照進來,窗上豎著的鐵欄,在這個女人臉上投下一道道影子。 像是隻曬太陽的貓,沒有人比她更愜意。今天的天氣,和這個女人臉上的表情一樣,沒有一點陰霾。只除了,她的臉色不好。慘白。 她的身上穿著士兵的短衣,因著身材嬌小,男式的短衣下襬已經遮過大腿。她自己的衣服,在昨夜的輪暴中已片縷不剩。露在外頭的腿上,白皙的肌膚映襯著或青或紫或紅的傷痕。 雙腿柔軟地交疊著。氏銘的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來到她的足踝上。纖細,不贏一握。 氏銘從沒有那麼強烈的感覺:他想要驅散這個女人臉上的陽光,徹底的。 雛看見這個男人嘴角展開了笑。這樣的笑容她記得,昨晚身體被撕裂一般的痛楚,以及記憶,被眼前這樣子笑著的男人牽引出來。他這樣的笑臉不變,對保鏢說了句什麼,保鏢弓著身覆在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嘴邊,仔細聽著,之後點頭,離開。她摸著自己的脖子,手抬起來的時候牽扯到傷口,疼,她咬著牙,指尖撫過頸上項鍊。 她死了,他要怎麼辦?雛告訴自己,你要活下去。活得好,活得要這個被病魔奪走了生機與活力的男人嫉妒,憤恨。 於是她朝著這個她深惡痛絕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