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傢伙長牙了沒有?不會還沒長牙就想著要吃蘋果了吧?”裴陸臣也只是玩笑地說說,不料小魔怪卻像聽懂了似的,鼻子一皺,“哇”一聲哭了出來。哭鬧不止,怎麼哄都沒用,蘋果塞他手裡也被無情丟開,裴陸臣徹底投降。好不容易哄好了,邊疆也好不容易從兒科過來帶小魔怪去室外放風,病房裡才得以清淨。病中疏於打理,裴陸臣摸了摸冒鬍渣的下巴,眉眼挑向一旁的椅子,示意時顏:“坐。”這女人一面對他就成了算盤珠子,不撥不動,待她坐到了床畔,依舊是裴陸臣開口:“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只見這女人深呼吸一口,這才抬眼迎視他:“裴陸臣,你贏了,如你所願,我把自己賠給你。”裴陸臣一愣,他是該笑該怒?怔忪了許久,他仍擺不出適宜表情:“我不喜歡你這語氣,換一句。”時顏一頓,歪頭想了想,真就換了一句:“你為我做了這麼多,我真的……”“算了,別說了。”裴陸臣眉頭一皺,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她這席話鬧的,他慢騰騰地斜撐起身體,手肘支在病床上,拉近距離看這女人,“從你嘴裡還真聽不到半句好話。來,用行動證明一下……”說著,抬手按低時顏的後頸,眼看就要吻上來,卻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而牽扯到頭上的傷口,還沒碰著她的唇,就已痛的失力,轉眼跌回病床上。“你還好嗎?”時顏站了起來,面色關切,只換來他悶聲嗡氣的一句:“不好。”“那我去叫醫生過來。”時顏說著就要離開,裴陸臣趕緊喚住她:“等等,我有個問題要問。”趁她頓住腳步,也趁他自己有勇氣時,裴陸臣不給自己反應時間,就已脫口而出:“為什麼突然這樣對我?”時顏這時還沒來得及回頭,只拿背影對他,只是從這簡單的背影、從她站立的姿態裡,裴陸臣也能讀出她的心。沒辦法,太瞭解這女人……果然,她沉默片刻後,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道:“你不喜歡?”“……”就是因為喜歡,才怕一切不過只是幻影,才擔心很快就會失去。喜歡與擔憂成正比,他哪能不惶惶不可終日?裴陸臣無聲地嘆了口氣,終於嘴角一扯,勾出一笑,即使她看不見:“好妹妹,來,讓哥哥香香嘴巴,哥哥就更喜歡了。”時顏眼一閉,咬牙沉默。她沒回答,驀地推門進來的邊緣替她回答了:“不要臉。”被破壞了興致的裴陸臣歷時擺出一副慘兮兮的模樣,對剛進門的邊緣視而不見,只顧看定時顏,作委屈狀。時顏只覺即使背對,也覺察到他炙熱的目光,垂眼忖度片刻,她還是轉回身去,捧起裴陸臣的臉。裴陸臣徹底呆滯,那一刻,幾乎感覺到心臟因跳得太快而抽痛開來——時顏卻只是吻在他額頭的紗布上。不重不輕,不徐不緩。一吻離開,正要直起身時,被裴陸臣拉住。不遠處,邊緣看懂了裴陸臣的目光,愣了一下便返身出去,帶上房門後,倚靠在外門板上,好半晌,忽的苦澀一笑。時顏亦看懂了他的目光,卻只能說:“我現在還只能做到這樣。抱歉。”他灼灼的眼神慢慢變了,緊抓住她胳膊的手也慢慢鬆開,改而替她將一縷鬢髮撥到耳後。“沒事,沒事,”裴陸臣安慰她,更安慰自己,“這已經算很大的進步了。”一轉念,他卻又恢復了一貫的痞氣,挑眉覷看她,故意拖慢道:“為了讓你儘快適應,要不……搬到我家去吧。”本沒想她會答應,所以見她點頭時,裴陸臣再一次不爭氣地愣住。時顏離開時,與走廊上的邊緣打了個照面,兩個女人匆匆一面,都沒說話。待時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邊緣才再度進了病房。裴陸臣本就等著她,一見面,就問道:“查得怎麼樣了?”“池城確實傷了,幾乎去了半條命,還在住院。命是撿回來了,估計傷好以後會回來找時顏。”邊緣語調始終保持一致,毫無波瀾起伏,是公式化的刻板。裴陸臣手裡是時顏離開前幫他削好的蘋果,去了皮,氧化速度快得驚人,一如機會,不趁現在抓住,就會失效、腐爛,直至消失。他其實早有定奪,可那一絲歉疚卻仍在心裡作祟:“邊緣,我這麼瞞著她,會不會……做得太毒了點?”“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裴陸臣似被她一語點醒,隨後失笑,卻是苦笑:“沒錯,這是我用命換來的機會,我怎麼捨得讓它溜走?”“是啊。”裴陸臣從這般自我催眠中回過神來,這才發覺邊緣的異樣,“你怎麼了?你……”裴陸臣盯著她的臉,有些不可思議,“……哭了?”她卻是再正常不過的招牌式面無表情,“你眼花了。”頓一頓,越發正色道,“我剛開始以為他見死不救才……算了,我只幫你說這一次謊,下不為例。”邊緣抬手——朋友間的老規矩,擊掌為盟——裴陸臣隨後抬手。“啪”一聲脆響,擊碎各自的各懷鬼胎。裴陸臣出院之前,時顏就已經搬進了他的複式公寓,東西齊全,最令時顏詫異的,裴陸臣連寶寶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