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鑑定書出了問題。冉潔一意識到,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她對這個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她想要的一切的女人說:“你用50多天就毀了我5年的努力,我怎麼可能不恨你?”她知道自己偏執,更知道這一生,註定得不到那個男人的任何回應,可她就快死了,再沒機會愛過一個人……然而,她這麼珍惜的男人,在時顏口中,卻那麼不值錢,那麼毫不在意:“不就是個男人嘛,我就讓他陪你度過餘生。”池城這麼愛她,她怎麼說得出這種話?相比之下,她這麼多年卑微而又驕傲的等待、非他莫屬的執著,以及求而不得的落寞,難道就敗在這樣一個不懂珍惜的女人手上?這種對比,比直接在她心上開一槍還要殘忍。卻原來,殘忍的,遠遠不止這些。池城的那句話,才真正要置她於死地。他說:“我現在才發現自己其實沒有能力保護所有人,既然這樣,我也只能選擇自私。”所以,她是連死,都爭不過那個女人……池城走後,冉潔一從枕頭底下拿出藏好的dna報告。時顏離開時忘了拿走,此刻它在她手裡,是她抓住的最後一線希望。她把房產證、銀行本票等等一切固定資產憑證歸攏到一個檔案袋裡,當然,那份dna報告也夾雜在其中。將這些交給冉冉:“這些東西很重要,記得要親手交給你池叔叔。”冉冉對她交代的事情從不違背,可是,自後幾天,池城仍舊沒有出現。她一度以為那是因為他沒有拆開檔案袋看,直到站上金寰酒店的天台,親耳聽到池城道盡一切,她才明白,原來這也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事實上他看到了那份dna報告,卻仍舊沒有改變初衷。到底怎樣的愛,才能讓一個男人不顧親情、不顧一切地堅持下去?“冉冉是你女兒。”“我知道,可是……對不起……”看到他這麼回答她時的表情,她才霍然明白,她不是輸給了那個女人,而是輸給了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將所有的愛統統給了一個女人,不留分毫。他為了愛不顧一切,不就如同她為了愛他而不惜生命?夜風蕭索,吹亂她的頭髮,似乎在招引她:跳吧,只要再往前一步你就解脫了。下輩子,再也不會認識一個叫池城的男人;下輩子,讓你也好好的被愛一次。最終卻連結束生命的資格都被剝奪——池城救下了她,而她,強撐了那麼久,也終於被頭疼欲裂的痛苦擊潰,昏死過去。上天似乎在同她作對,一次又一次把她從死神手中奪回。這一生,她真的活夠了,想死不能,才是對她最大的懲罰。她的生命一直在殘喘著,最後一次被搶救回來後,她似乎聽見醫生對池邵仁說:“真是奇蹟。”是奇蹟,還是又一次週而復始的折磨?不久,池城從美國趕回。那女人懷孕了,並且即將臨盆,是真正的,屬於他的孩子……她清醒的時間不多,見到他之後不久再度昏迷。醒來時發現已是夜晚,目光搜尋過去,只見池城睡在角落的長沙發裡,傾長的身形,俊美而沉靜的側臉。沙發旁就是窗戶,窗外的天,太美,安靜卻具有強大的力量,黑暗卻蘊著黎明的曙光——她這28年的人生,怎麼從沒注意過呢?自己為了一個男人,到底錯過了多少風景……她艱難地抬手,拔掉了氧氣罩。死亡,對於如今的她來說,是迅速而平靜的事。死前的一刻,她似乎又聽到了那個聲音:下輩子,再也不會認識一個叫池城的男人;下輩子,讓你也好好的被愛一次。讓你也好好的,被愛一次……【正文】47時顏彷彿說話都有些困難,嘴角似乎總扯不到想要的弧度,“……所以,冉冉也不能救我兒子。”她頹然地坐在沙發上,周身被絕望籠罩。裴陸臣有些慌,追至沙發旁,自上而下緊迫盯人:“你不是說之前都已經親子鑑定過了,怎麼會有錯?你拿什麼樣本去驗的,是不是樣本採集的時候沒注意,汙染到了……”裴陸臣有些口不擇言,卻越說越理不清頭緒。她的沉默,只不過更加重對他的煎熬。恰逢此時,不遠的嬰兒床上小魔怪似有醒動,時顏晃神間瞥見,霍得站起就要往那邊走。卻在下一瞬被裴陸臣拉住手腕。裴陸臣好似警醒了一般,緊緊攥著她不放,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失常,嘴唇顫了顫,終於成言:“你去哪?”“……”“是不是去找他?”時顏慢慢撥開他的鉗制。她本無意向他多做解釋,卻在見到他擰眉直盯自己後改變了主意:“我和他鬧到如今這個地步,從來不是因為冉冉。她是不是他女兒,又有什麼差別?”寶寶果然醒了,正扭著頭,透過嬰兒床的木欄縫隙看著兩個大人。時顏過去抱起寶寶,“既然他和冉冉都救不了我兒子,我以後也不想見到他們,裴少,能不能安排kgs轉院?費用方面我這裡補上。”裴陸臣還有點沒晃過神來,對於她的果決,他仍有些不置信,思忖半晌,禁不住要試探:“他可是你丈夫。”“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