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顏,我會讓你回到我身邊的,不論以什麼方式……時顏出了辦公室,外頭的格子間裡原本或坐或站、或工作或聊天的,統統停了各自的事,一齊望向她。那些帶著探究與疑問、順便參雜些許憐憫的目光,時顏只覺似曾相識。遙想當年那場婚禮的賓客們,與此時這些同事的表情,何其相似……此刻,時顏的心境竟也和那時一樣,死灰般掀不起半點波瀾。“工作。”時顏發號施令,大夥才驀地醒過神來般,或趕緊低頭,或跑回座位,各自做安分守己樣。只有秘書反倒怯怯地靠近她:“有位邊小姐找你,我跟她說了你在開會,請她在會客室裡等。”“請她去20樓的餐廳,我在那兒等她。”時顏不想在這兒多呆半秒,回答間隙,腳步沒停,反而更快。寫字樓的餐廳佈局十分雅緻,落地窗前視野極好,卻因為這糟糕的天氣,讓人失去觀賞的好心情。放眼望去,寫字樓鱗次櫛比,道路上人如螻蟻般渺小。玻璃上有雨珠滑落,時顏映在上頭的剪影,彷彿淌著支離破碎的眼淚。被這烏雲壓境的視界所籠罩,時顏不禁抬手揉了揉眼睛,剛收回視線,就看見邊緣迎面走來。來人氣焰灼灼,站在桌邊,並未入座,直盯著時顏的模樣很有壓迫感:“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抱歉,不知道。”邊緣小巧精緻的下顎因忍耐而收緊:“裴陸臣。”“坐……”時顏招手讓服務生再送杯咖啡來,“他這幾天過得怎麼樣?”邊緣的怒意好似丟進了黑洞,無法得到她半分回應。見邊緣不肯坐,時顏也不勉強,直接從包裡翻出鑰匙串,取下一枚給邊緣:“這是他家的鑰匙,幫我還給他。”邊緣接過鑰匙,那臉色,與窗外的天如出一轍,卻偏偏要彎起一抹諷刺的笑:“既然你要和他劃清界限,為什麼不做得更徹底些?這棟寫字樓是他的,你是不是也該把你的公司遷出去?”時顏微微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那已經不是我的公司了,等租約到期,新老總應該會聯絡他改簽的。”驢唇不對馬嘴,邊緣與她溝通有障礙,覺得頓挫,鑰匙捏得緊,尖銳地嵌進掌心的肉裡,隱約的疼:“我真不懂你這女人是怎麼想的!”時顏彷彿正面對著鑽牛角尖的學生,教學相長,語重心長:“這世上,誰又能真正讀懂誰呢?”邊緣讀不懂她,她又何曾讀懂過誰?自己的前夫到底有多少家產,買不買得起那麼多股份,她在今日之前也全然不知。用餐時間不覺到了,餐廳漸漸熱鬧起來,她們這一桌氣氛卻一直停留在冰點以下,邊緣深呼吸了幾輪,才勉強找回平穩的聲音:“跟我去見他。”咖啡送到了,濃香郁鬱,時顏呷一口,苦、燙,口腔裡的澀度很快傳遍全身,時顏就在這時瞥見池城。池城是與時裕的總監一前一後進入餐廳,自己的員工趨炎附勢地跟在仇人身邊,時顏覺得分外刺眼,儘管她很快回眸,仍被池城捉住了目光。遠有池城,近有邊緣,時顏如坐針氈,拿了包準備走人。“邊小姐,我看不必了。他做出了對他來說最好的選擇,如果我再……”話音未落,領子一緊——邊緣驀地攥住她的衣領,身體前傾,瞥了眼池城的方向,這才自上而下瞪視她:“別告訴我你這麼做都是為了那個前夫!”時顏格開她的手,神情漠然:“一個即將和前夫生第二個孩子的女人,配不上你的裴陸臣。”“放著好的不要,回頭去找那種男人,你可真讓我領教了什麼叫犯`賤。”她為了兒子可以付出一切,儘管萬般不願意。邊緣曲解她的意思,她也無意多做解釋。都恨她吧,那樣她更輕鬆些,這麼想著,不覺苦笑:“裴陸臣如果還放不下我這種女人,那他也算犯`賤得厲害。”每個女人心上都有那麼一道疤,輕易碰不得,時顏的那道疤,叫做池城,顯然,邊緣的那道,叫做裴陸臣,所以在時顏口出狂言後,她並不意外看見邊緣端起咖啡杯就往她身上潑來。她原本以為邊緣會直接揚手掌摑下來,不料只是咖啡而已,她自然不躲不避,準備受這一下。卻布料下一瞬,眼前突然閃過一道人影,不僅遮擋住時顏的視線,更是摟著她轉了半圈,就這樣用高大的身軀替她擋下了咖啡。一切均在電光火石間發生,時顏後知後覺地抬頭,直入眸中的景象,正是池城一貫平靜的臉,以及他髮絲上、衣領上的咖啡。咖啡沿著筆挺的西服面料往下淌,周圍的人都在看著,池城渾然未決般,見她臉上也濺了兩滴,十分自然地抬手替她揩去。手離開了,指腹的餘溫卻好似熨進了她的肌理,揮之不去。時顏逆光,看不懂他眼裡的情緒。另一端的邊緣卻將這男人的面色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表情過於陰冷,連邊緣都不禁眸光一瑟縮,下一秒才找回底氣,“啪”一聲撂下空杯,無視這個男人的存在,越過他直接看向時顏:“跟我去見他。”這邊在膠著,那邊廂經理趕來打圓場,池城接過毛巾隨意擦拭了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