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92頁

時顏趕忙制動,尖銳的剎車聲灌耳而來,底盤的顛簸令她有些心慌,幸好腹部沒什麼異樣。她的髒話就要脫口而出,這才看清那人是誰。剛和她透過電話的,裴陸臣。裴陸臣手撐在引擎蓋上氣喘吁吁,面紅耳赤頭髮亂,剛跑完百米競速似的。平復了呼吸後才來敲時顏這邊的車窗。降下車窗後聽到的第一句便是他的不滿:“不至於這麼躲著我吧?”時顏乾笑一下,眼觀鼻,鼻觀心,死活不認:“我不懂你的意思。”“你車剛進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了。”說著抬手往後方一指。時顏循著這個方向扭頭看去,主任辦公室的窗戶正對停車場,視野寬廣。時顏不禁無法理解,反而更加迷惑,他既然在電話裡裝著不知道她來這兒,為什麼不索性裝到底,為什麼還要追出來?“是這樣的,你婚禮那天我要到外地出差,今天正好路過這裡辦事,就想請邊主任代我轉交紅包。”此番說辭早就想好,如今不過是換了個聆聽物件,時顏自認語氣還是十分妥帖的。他眸色一緊。時顏視而不見,低頭翻包,找到紅包後雙手遞上:“既然你在這兒,我就直接給你了。祝你們……”“你真殘忍。”他搖著頭,失笑而語。時顏一愕,安靜下去。裴陸臣的視線在她落寞微垂的脖頸上短暫逗留,很快除錯回一貫的玩世不恭,抬腕看錶,“現在是,4點半。”“嗯?”“你欠我一頓最後的晚餐,趕早不如趕巧,就現在吧。”他已拉開副駕位的門。一切都變了,唯一不變的是這男人落拓的作風。吃中餐,上海菜。裴陸臣幫她把脫下的大衣掛到衣柱上,瞥見她微隆的腹部,目光生生定格。他眉目間流淌的是什麼,時顏不讓自己去觸及。最終那股潮湧褪去,洗淨他一切的情緒,只道:“恭喜啊。”她唯一能回答的,是“謝謝。”他點的都是她愛吃的菜,可如今的立場,不適合時顏對此表示驚訝。“小魔怪的病怎麼樣了?”時顏垂眼看看自己小腹:“再過幾個月去醫院檢查以後才能知道寶寶能不能救它哥哥。”他的目光頓時有些雜亂,在包廂裡掃了一輪,最終看著面前筷架,沒再移開,“和好了?”彼此間這點默契還是有的,不用他指名道姓,時顏已了悟,只是答案她自己都不清楚:“不知道算不算。你呢?看起來容光煥發,過得不錯吧。”他終於肯正視她,卻是模稜兩可的表情:“在我想安定下來的時候,她在我身邊,那麼,就是她了。”時顏笑笑。其實是羨慕他的,婚姻有千百種姿態,若她也能和他一樣,把一切想得這麼簡單,多好。裴陸臣看出她在走神,連帶著他自己,都不禁有些思緒飄忽。最近他總想起第一次見她時的情景,奢望由此把這一輩子的想念用盡,然後連同對她的感情一道,全部丟了。擺擺手,揮去某些雜念:“對了,代我向他道歉。”時顏回神,疑惑地看著他。裴陸臣捏緊筷架,冰冷的瓷,從手心涼到心裡。“他為你們孩子捱過刀。”時顏霍得瞪大眼睛。“我當時怕他經歷了這麼多之後,自己沒有辦法再和他比。一直瞞著你,抱歉,希望現在說出來不會太晚。”他也曾努力過,用各種方式,卑鄙的,深情的,都有,可她的快樂與悲傷,他從來只是參與者,不是主導者。本以為會難以啟齒,不料竟說的那麼順暢,裴陸臣心裡泛起的苦澀幾乎要衝喉而出,恰逢服務生把酒送上桌,是陳釀,裴陸臣為她倒杯茶,給自己斟滿酒:“祝我們……”他突然間失語,似乎自己都覺得丟人,再不言語,仰頭,整杯灌下。終於,苦澀被衝散。喉間,他抵眉失笑。時顏艱難消化他的話,神思有些懵然,緩慢地舉杯。相識幾年,相戀幾月,如今分手,她以茶代酒:“都忘了吧。”各自敬上一杯,就當抵消他對她的隱瞞,就當償還她裝醉的那次,聽到他說的那句,我愛你。都忘了吧……吃完這頓飯,出飯店時夜幕已臨,道別:“再見。”他唇角一勾:“再不相見?”她也笑了。裴陸臣才改口:“開玩笑的。再見,小心開車。”時顏車開得很穩,心卻不穩,掛上藍芽就撥池城的號碼,開口便問:“在哪?”實在問得突兀,時顏想拍自己的嘴,那端的池城倒是不甚在意:“正在回家的路上。”這是他們最近最常有的對話,他也自認摸透了她的心思,替她問:“要兒子聽電話?”時顏有些騎虎難下,還沒開口,電話已交到兒子手裡。兒子特別得意,樂呵呵道:“媽媽我贏了姐姐!”她以為自己聽錯,甚至把車停到一旁,怕聽不清,消了藍芽直接用手機:“贏了,誰?”“我玩水槍贏了,姐姐要給我買糖吃。”氣憤,談不上,驚詫,更犯不著,時顏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胸腔裡五味雜陳的都是些什麼情緒,聲音也很平靜:“讓你爸爸聽電話。”手機轉回池城手中,他也無需再隱瞞:“冉冉也在我車上。”“你們一起去的故宮?”他該死的沉默。時顏透過後照鏡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