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比誰悲哀?黃道吉日,天氣和暖,喪酒宴客,直到下午才結束。池城接她回程。在北京住了幾年,時顏漸漸習慣煙花三月,柳絮紛飛的帝都,回到上海,這裡的仲春,反倒有些不適應。“在想什麼?”他邊開車邊問。時顏撫著肚子:“要是羊水穿刺結果不好,兒子還是沒救,那該怎麼辦?”他輕笑:“怎麼不想想如果是好結果呢?”如果是好結果……時顏心中這樣念。可她不僅沒接腔,反而轉了話題:“對了,kgs呢?”池城神色一時閃爍,難得出現難以啟齒的表情,時顏心想:果然。“在我爸那兒。”他的回答印證了時顏的猜測。池邵仁雖沒找上她家門,時顏耳根卻仍沒法清淨,因為兒子總能模仿這池老先生的語氣,而且惟妙惟肖:“公立醫院能有多幹淨?孩子這麼小,怎麼能天天往都是病菌的地方跑?請家庭醫生來家裡治。”時顏把這些聲音,連同從葬禮中帶出來的低落一道,從腦子力驅逐,“晚上一定要把兒子接回來。”“不用接,兒子自己會鬧著要回家的。”這答案時顏很滿意。羊水穿刺的檢查結果隔日出來,院方打電話來時,池城正在畫素描,兒子做模特。孩子多動,這麼做正好訓練他的耐心。倒是池城,見她電話打這麼久,表情又十分耐人尋味,孩子還沒動,做爸爸的已經坐立難安,在素描簿上草草添置幾筆後,勉強算大功告成。兒子買來的及對爸爸的馬虎表示不滿,池城已快步來到時顏身旁。她剛掛電話。“醫院打來的?”“嗯。”“結果怎樣?”他握著她的手心隱隱冒汗,臉色也有些板滯,就等她一句話殺伐決斷。時顏仰頭看他。憋住的笑漸漸漾開,終於彎成能讓他放寬心的弧度。池城難以自持,幾乎要抱起她旋轉,“我昨天有沒有告訴你,如果是好結果……”他正兀自壓抑著激動,不甚在意地聽,時顏不滿他的走神,索性緘口,抱著胳膊看定他。池城這才察覺不對勁,艱難地控制住心潮澎湃,“如果是好結果,然後?”時顏瞟他一眼,只一眼,已是風情萬種的極致,池城都快忘了上次見到這樣的她是什麼時候。恍如隔世。難免有些失神。時顏在這時墊腳湊到他耳邊,輕慢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