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一個漂亮的拋物線,點著了的打火機隨後也被丟進了行李箱——明火滋滋地燃了起來。鐘有時的目光下意識投向身邊人。欲哭無淚的時候,還想尋求同夥哪怕是眼神上的安慰。可陸覲然的眼裡只有冷。顯然統一陣線已破裂——因為她的出爾反爾、道貌岸然。火勢一點點蔓延,她的護照很快成了一本碳。碳化的灰燼被風一揚,婚紗連帶遭殃,終於也著了起來。一切都在無聲之中進行,鐘有時看著都心疼。就算它是蕭岸設計的也不能否認它的驚豔,可現下的狀況——2對10,試都不用試就知道敵不過。只能眼睜睜看著聖潔的白被火舌一點點侵蝕。直到警笛的聲音呼嘯著打斷一切。警察終於趕到。可陸覲然的眉心,再沒有解開過。眼看之前虎視眈眈的這幫人全都如閹了的雞崽子似的被提溜上警車,鐘有時長長地舒了口氣:“你什麼時候報的警?”陸覲然冷冷看她。鐘有時撇撇嘴噤聲——知道他在不爽些什麼。“對不……”最後一個字還卡在她的嗓子眼,自後趕上的兩名女警就不由分說地抄起她的胳膊,把她提溜走了。前一秒還在嘲笑那些被提溜走的雞崽子,下一秒就和他們同呼吸共命運了,鐘有時怎能不傻眼?人都已經被帶到了警車邊才恍然大悟,對著還站在原地冷眼目送她的那人大喊:“我們有協議在先,你怎麼出爾反爾?!!”“我跟你籤的是若婚紗完璧歸趙,我不對你事後追責。現在這叫完璧歸趙?”他的腳邊行李箱裡,雖然火已撲滅,但婚紗早已慘不忍睹。任鐘有時有再刁的嘴,也無可辯駁了。女警硬壓著她的頭把她塞進車裡。眼看車門即將關上,剛安靜下來的鐘有時又不肯配合了,上半身都已經被塞進後座,雙腳依舊負隅頑抗,死踹著門不讓關,直衝外喊:“我有辦法!婚紗放我這兒,我在19號之前一定修復好!”顯然她還不死心,卻情急之中說漏了嘴,陸覲然當即眉心一緊:“你怎麼知道婚禮在19號?”她眼前明顯一虛,嘴上卻不帶半點結巴:“你之前隨口提過,你忘了?”這女的屬猴的?怎麼這麼能折騰?陸覲然都替那倆女警著急,勉強再搭一句腔:“現在放你回去,你會不逮著機會溜?我可沒精力千里追兇。”女警試著制服她,卻每每魚兒過手,怎麼也抓不牢,只能招呼男警過來。這才合力將她雙腳也摁進車裡,勉強關上門。以為這樣就萬事大吉?趁他們稍有鬆懈,這恐怖的中國女人竟一個撲稜起來,連車窗都給降下了:“我保證不溜!你要是不相信我,把我關著不讓我出門都行!”“……”“……”陸覲然依稀察覺到又要被這女的套路了,趕緊提醒一下自己,婚紗已經毀了,如今爭這些已毫無意義——不再吭聲,扭頭就走。協商宣告失敗,鐘有時隨即也被警車帶走。警車調了個頭,從陸覲然身邊駛過。與之錯身而過的瞬間,陸覲然承認自己不該扭頭的,不然也不會看見——車窗倒映著裡頭那小髒辮的側臉,車棚上警燈閃爍,光影打在她臉上,看著真有幾分可憐。她分明也看見他了,眼神一時閃爍,終究扭過頭去背對。只抬起手背用力擦了擦眼睛——不知是否真的在流淚。坐在臨時關押間裡的鐘有時開始反思自己這前四分之一人生為何如此不順遂。小時候以為真的好人有好報,結果呢,把交流名額讓給蕭岸,人現在飛黃騰達,她現在一階下囚。後來醒悟了,覺得禍害才能活千年,她現在禍害起自己禍害起別人來都越來越順手,可怎麼依舊落得個被羈押在此的結局?大使館週一至週四才辦公,如今正好趕一週五凌晨,她等於要以黑戶的身份在這兒住上三天半……不,不對,以意呆利政府的辦事效率,她下週三之前能出去就該謝天謝地了……而她下週一正好有面試。在她終於對自主創業死心、幡然悔悟打算重新從打工仔做起時,老天爺倒好,直接用這種方式替她駁回。簡直……棒呆……以為這就是最“棒”的情況了?簡直太天真,就在這時,鐘有時的正對面,趙哥及一眾打手竟大喇喇地從男子關押間裡走了出來。鐘有時一個箭步衝到鐵欄前。她的驚疑全寫在臉上,趙哥笑容燦爛如花——菊花:“你就在這兒慢慢待著吧啊,哥幾個就不陪你玩了。”趙哥的腳步故意拖得又慢又重,後頭幾個小的也有樣學樣,十足的幸災樂禍。眼睜睜目送這幫人被警察領走,鐘有時雙手死死抓著鐵欄,指節氣憤到泛白。肯定是老鄧頭託關係保釋了他們,有人罩著就是不一樣……那罩她的人呢?被老天爺沒收了嗎???顯然這段時間延綿不停的雨是徹底被老天爺收了,一週以來的第一次徹底放晴,就在這個夜深人靜的凌晨。這兒不像北京,除了幾個區域的夜店,多數街道安靜得就像一座空城。一輛超跑就這麼靜靜停在路邊,既不見開走,也不見有人熄火下車。陸覲然就坐在車裡,兩邊窗都開著透風,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