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謊可以,但請編個像樣的。”陸覲然完全不吃她這套,“真打算把東西還我,那你剛才溜什麼?要不是我拿了你車鑰匙,你早跑了。”這男的怎麼總愛懷疑這個懷疑那個,人與人之間起碼的信任呢?鐘有時無奈兩手一攤:“剛才追咱那幫人,就是託我偷你東西那邊的。如果我真打算把東西給他們,犯得著被他們追著打?”“……”鐘有時這話說的,就差掏心掏肺了:“我剛才想跑,是因為我也有我的擔心,萬一我把東西給你了,你直接報警把我提溜進警局,那我不虧大了?”況且她連護照都沒有,萬一被當成黑戶……鐘有時搖搖頭,不敢想。陸覲然前一秒才告訴自己這女的小算盤打得太精,不值得相信,下一秒見她搖頭搖得那幾簇小髒辮直彈跳,嘴角便幾乎本能地一勾,繼而才理性地繃緊。“這樣吧,咱籤個協議,”鐘有時說著就伸手拿過桌邊放著的點餐用紙筆,“我把婚紗完璧歸趙,你承諾不對我事後追責。”鐘有時在便籤紙上“唰唰”寫著,不一會兒就遞到他面前。陸覲然低頭一瞧,她已經寫好協議條款並簽好了名——鐘有時。她用筆頭點著她名字旁邊的空白處,示意他也籤。陸覲然想了三秒,接筆落字。鐘有時收回協議,看一眼他的簽名——陸覲然?這名字聽著還挺耳熟。鐘有時微一皺眉思索就被打斷——他把她的翡冷翠墨魚面還了回來。鐘有時趕緊接過,心無旁騖地品嚐起來。陸覲然……那時那刻,誰會想到這個名字將終結掉她倒黴的前1/4人生?究竟要等到何時?凌晨一點還陪她在酒館裡喝酒,還沒翻臉,連陸覲然自己都覺得神奇。所以說,有一張巧舌如簧的嘴多討巧,哄得人縱有怨氣,也沒了脾氣……這小髒辮今兒是把平時想去又捨不得去消費的地方逛了個遍吧,自己這冤大頭當的,真是盡職盡責。她倒一點也不見外,直接舉杯碰他的,“來!走一個!在異國他鄉遇見——”見陸覲然眸光一寒盯向自己,彷彿在說:我可不想在異國他鄉遇見你……鐘有時絲毫不在意,笑吟吟地補充道,“不管是為了什麼事遇見吧——那都算是緣分,來,為緣分乾杯!”鐘有時先乾為敬,陸覲然就只晃晃手中高腳杯。微醺的光線打下來,杯中液體晶瑩剔透,映著他一雙冷淡的眼。今晚坐他對面的本該是另一個女人,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而不是這個——陸覲然抬眸瞅瞅對面那小髒辮,難免悲從中來,猛地舉杯飲盡。這荒唐的一天該結束了:“我們到底什麼時候回去?”鐘有時忍不住覷他一眼,真是的,好好的氣氛全被他砸了。左顧右盼一會兒,終於兜裡手機一震,她摸出來一瞧,喜上眉梢:“他們走了,我們可以動身了。”這回她倒是比他還快,立刻收拾東西起身,臨走前不忘拿起他的錢包,抽出一張直接拍桌上,格外豪邁——不用找零!剩下的都是小費!走出酒館,這小髒辮一路雷厲風行的側臉時不時晃進陸覲然的視線。真沒見過這樣的女的,連他都不由得要敬她是條漢子……她卻在這時回過頭來,正撞上他的視線。“幹嘛?”他能告訴她,他在默默觀察她麼?顯然不能,信口便是一句:“你還有線人?”“我債主那麼多,沒幾個線人向我通風報信,債主上門一次我就得捱揍一次。如今你見到的我就沒這麼健康水靈咯。”健康水靈……真會誇自己。陸覲然不置可否。鐘有時剛要走向她的摩托車,後領就被提住。她迷茫回頭,陸覲然還抓著她後領沒撒手:“坐摩托車吹得我頭疼,換這個。”其實頭疼倒是其次,關鍵那頭盔太壓髮型。髮型一亂,湯姆克魯斯也成紐約流浪漢。當然,這點他沒必要跟她說。他叫來的人早就到了,見他走出酒館,立即從候在路邊的車裡下來,遞上鑰匙。陸覲然接過鑰匙,直接甩給了鐘有時。鐘有時瞄一眼手中鑰匙,又看一眼面前這輛三叉戟,一臉懵。陸覲然可沒等她,直接矮身進了副駕駛。鐘有時醒過神來,後腳趕緊跟上。車裡皮革的氣味令她微微眯了下眼,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嘆:“以後我走投無路就去給你當司機吧。我這人看人一向很準的,你一定是個土豪。”陸覲然瞥她一眼,沒接這茬。終於,車子落停——他們又回到了viapadova。陸覲然真是用盡了一生的剋制力才強撐著,面無表情地下了車。就以她這開車比開飛機還飄逸的水平,誰敢找她當司機?簡直是在索命……陸覲然手撐在車頂,勉強忍過這波暈車的勁。這小髒辮倒是沒有半點異樣,感嘆地望一眼這條街道。白天被人在這兒追著跑,夜間卻如此寧靜,真叫人有些不適應。鐘有時率先繞向公寓樓後。回頭見他還站在車邊擺pose,趕緊眼神催促。誰能想到在他的不動聲色之下,正拼命忍著又一波作嘔的衝動——陸覲然給了她一記冷眼。陸覲然慢條斯理跟上,目送她爬上消防樓梯,這才發現行李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