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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洋蔥頭男生髮現自己撞了人,邊道歉邊轉頭看。那一剎那,周尤腦袋空空,聽見隔壁班男生熟悉的調笑,心裡有種壓抑又綿密的刺痛。好在條件反射性的躲避快過大腦思考,她轉身,背對那一行人。洋蔥頭看見江徹,眼睛亮了下,試探著問:“hello?你是……中國人?”江徹沒說話,眼皮微抬。見他有反應,洋蔥頭忙說:“不好意思啊老哥兒,不小心撞到你女朋友了,相逢就是緣相逢就是緣!”說著,他還伸手,想拍拍周尤肩膀,和她再道個歉。只是他剛有動作,江徹就伸手擋了擋。他眼神淡漠,腦袋微偏,意思很明顯。洋蔥頭還算上道,一連點了好幾次頭,和身邊朋友低語幾句,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江徹的視線裡。自始至終,周尤都沒吭一聲。那群人走光的時候,她甚至都沒有力氣抬頭,看面前的江徹一眼。她垂著腦袋,車軲轆般地道歉和道謝,一連說了好多次,她錯開江徹,失魂落魄地走向露天陽臺。這間酒吧還有一片延伸向外的露天靜吧,和裡頭的熱鬧截然不同,這裡音樂舒緩,三兩朋友坐著閒聊,欣賞海邊夜景,一派寧靜悠閒。周尤倚著欄杆。迎面海風微鹹,海水倒映著這座城市夜晚的五光十色,帆船酒店佇立夜空,閃耀,近得似乎觸手可及。“喂,你的包。”身後忽然響起男聲,周尤一頓,回頭看到來人,面色微怔,顯露出些許意外神色。風吹動她頭上毛茸茸的碎髮,髮絲垂落在細瘦臉頰上,有點癢。她伸手拿包,不自覺地又開始道謝。話音未落,她彷彿意識到自己重複的感謝沒有太多意義。想了想,她又抬頭,別開耳邊碎髮,很認真地說:“對不起啊,每次見到你都給你添了不少麻煩,那個…剛剛那個酒……我請你喝酒吧?”和陌生男人說話,她還是沒辦法做到自然順暢。怕被拒絕,沒等江徹出聲,她就低著頭自顧自走到吧檯點酒。倒不是多想找個陌生人喝酒訴苦,只是不喜歡欠人情。他之前點的酒,不便宜。兩人坐在靠近欄杆的座位。現場演奏的不知名樂曲在空氣中跳躍出悠揚音符,海風陣陣,夜空如被海水滌盪,深藍鋪陳得純粹乾淨。一開始兩人都無話可聊,周尤好像是想快點還完人情,喝酒的速度很快,就像喝飲料一樣,一杯接一杯。江徹眉頭微挑,有點意外。很快,一杯威士忌也一口飲盡。來酒吧買醉的人,不是找刺激,就是心裡不痛快想要發洩。他們倆顯然屬於後者。周尤喝的幾杯都是味道不衝,但後勁特別足的酒,兩三杯下肚,沒過一會兒,腦子就開始暈暈乎乎。她有點不舒服,側伏在桌上,眼前出現好幾個重疊的、橫向的、還在移動的江徹。“喂,告訴你一個秘密吧。”“我得癌症了,胃癌。”沒頭沒腦地,周尤忽然冒出這麼兩句。江徹動作微頓,凝眸看向她。她的臉上染了一層粉暈,唇色偏淡,沾了酒液,還有點亮晶晶的,眼裡也是亮晶晶的,不知道是燈光太亮,還是眼睛裡住了星星。周尤笑笑,將一杯酒平移至面前,認真打量半晌,邊打酒嗝兒邊補充,“我查過了,不會傳染。”就連上床都不會傳染。“迪拜會下雨嗎?”“為什麼他們會有海?”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但很清晰,只不過東一句西一句,醉酒的思維過於跳躍。聽她前言不搭後語說了半天,江徹感覺自己也有點醉。他放下酒杯,指骨輕敲木桌,低聲提醒,“別喝了。”“浪費。”她嗓音細軟,這一聲就像羽毛輕輕飄落,莫名地,讓人有點心癢。江徹微怔的那一剎那,周尤忽然又冒出一句,“下雨了。”“……”醉得不輕。迪拜這個時候怎麼可能……忽然,有一大顆雨滴砸落在他的手背,雨滴不太涼,帶著盛夏夜裡的餘熱。雨滴越來越急。很快,露天靜吧的眾人都有了反應。沒過一會兒,有人雙手攏在嘴邊做喇叭狀,朝著夜空的方向“wow”了一聲,氣氛倏然被帶動起來。樂隊也開始興奮,曲調變得歡快。有人在笑,有人起身,大家三三兩兩聚在空地上,歡呼著,仰面迎接久違的甘霖,甚至開始跳舞。迪拜,一年四季乾旱少雨,年平均降雨量不足100毫米,只有溫季才會偶有陣雨。在炎熱難當的酷暑遇上這場奇蹟,所有人都開始興奮,室內嗨吧的人也很快湧至露天陽臺。不知怎的,周尤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站了起來,站在靠近欄杆,接近海水的位置。人越來越多,整個世界都開始熱鬧,大家都在搖搖擺擺地晃動身軀。面前的男人很眼熟,也長得很好看,他好像在說話,但她聽得不太清楚,腦袋很重,往前一耷拉,就靠在了男人胸膛上。真硬。腳步輕飄飄的,他們也在跳舞嗎?關於那晚露天靜吧的最後記憶是,她凝視著那張好看得有點過分的臉,和人家一眨不眨地對視,然後踮起腳,在人家唇上親了一下。後來的事情好像順理成章。異國他鄉獨自旅行,來一場豔遇,不過稀鬆平常。她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