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不知道怎麼的，車鈴鐺掉到地上去了，等爸爸發現，車已經騎出一段了。爸爸就把車停在街邊，把站架支起來，讓她坐在車上，他自己去撿鈴鐺。她嚇得大哭起來，害怕車會倒下去。她哭得驚天動地，不一會兒就吸引了大批觀眾。後來她爸爸講給她媽媽聽，以為媽媽會笑話靜秋&ldo;好哭佬，賣燈糙&rdo;，結果媽媽把爸爸批評一通，說你把秋兒一個人放在車上，如果車被別人騎走了呢？你不是連人帶車都丟了？爸爸尷尬之極，反被靜秋笑了一通。她想到這裡，就笑了起來。老三問：&ldo;笑什麼？不講給我聽聽，讓我也笑一笑嗎？&rdo;她就把那件事講給他聽了，他問：&ldo;你想不想你爸爸？&rdo;她不回答，只講她爸爸的故事給他聽，不過都是她小時候發生的，很多是聽她媽媽講的。聽說有一次，不知道為什麼，爸爸批評她幾句，她就一頓嗚嗚，把她爸爸哭怕了，反過來安慰她。後來她在裡間睡著了，她爸爸就在外間壓低嗓子發牢騷，把她批評一通。媽媽聽見了，就笑爸爸，說秋兒在另一間屋子裡，又睡著了，你在這裡這麼小聲說她，她能聽見嗎？爸爸嘟囔說：&ldo;就是因為她聽不見才說說的嘛----&rdo;老三聽她一件件講，感嘆說：&ldo;你爸爸很愛你們呀。我們什麼時候去看他吧，他一個人在鄉下，一定很孤獨，很想念你們。&rdo;她覺得他的想法太大膽了，擔心地說：&ldo;我爸爸是地主，現在是戴著帽子在受管制，我們到那裡去，讓學校知道，肯定要說我們劃不清界線----&rdo;他嘆了口氣：&ldo;現在這樣搞，搞得人倫親情都不敢講了。你把他地址告訴我，我去看他，別人問我，我說是來搞外調的，不會有問題。&rdo;靜秋猶豫了一會兒，交代說：&ldo;你要是真的去看我爸爸，一定叫他不要在給我媽媽的信裡寫出來，不然我媽就知道我們的事了。你去的時候告訴我，我買點花生糖帶給他，他最喜歡吃甜食了，尤其是那種花生糖。&rdo;然後她把爸爸在鄉下的地址告訴了他。他聽了一遍，就說記住了，她不信，他就把地址背出來給她聽。她很驚訝：&ldo;你記性真好。&rdo;&ldo;也不是對所有的事都記性好，但只要是跟你有關的，不知怎麼的，我一下就記住了。&rdo;他們差不多騎到十三碼頭附近了，市裡的公共汽車也只走這麼遠了，靜秋說：&ldo;別再往前騎了，再騎就騎出k市了。&rdo;他們在江邊找了個沒什麼人的地方坐下。她的腳到了傍晚特別腫，腳趾有點夾不住拖鞋，坐下的時候一伸腿，一隻拖鞋就掉了，順著河坡向江裡滑。他緊趕幾步，把拖鞋抓住了，走回她身邊，要給她穿上。她連聲說&ldo;不用，不用，坐在這裡穿鞋幹什麼？&rdo;說著就把腳縮到裙子下面。他狐疑地看著她，問：&ldo;為什麼你不讓我碰你的腳？&rdo;她用裙子把腳罩著，跟他講東講西。他蹲在她面前，出其不意地掀起裙子，抓住她一隻腳踝。她掙扎了兩下，但沒掙脫。他用手輕輕按她的腳背，一按就有個小窩。然後他看見了她腳底的那些洞，他捧著她的腳，低聲叫：&ldo;靜秋，靜秋，你不---做這個工了吧，你---讓我---幫你吧，你再這樣----我怕我---真的要---瘋了---&rdo;&ldo;不要緊的，我現在有膠鞋了，就不會有事了。&rdo;他把拖鞋套到她腳上，拉她起來，說：&ldo;走，我們到醫院去。&rdo;她不肯去：&ldo;到醫院去幹什麼？現在別人還沒下班？&rdo;&ldo;總可以看急診吧？你腳這麼腫，肯定是中毒了，搞不好會把腿爛掉的---&rdo;&ldo;不會的，又不是我一個，好幾個人都是這樣的----&rdo;第86節：山楂樹之戀（85）他固執地拉她：&ldo;別人是不是這樣，我不管，我只管你一個。你跟我到醫院去吧。&rdo;&ldo;到了醫院就要問名字單位什麼的，我又沒帶看病用的&lso;三聯單&rso;，我不去---&rdo;他突然放了她，從掛包裡拿出那把匕首，她一驚，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還沒等她弄明白，他已經在自己的左手背上劃了一刀，血一下流了出來。靜秋嚇得跳起來，慌忙拿出手絹來幫他包紮，結結巴巴地說：&ldo;你---你---瘋了？&rdo;她把手絹扎得緊緊的，但血還是在往外滲。她嚇得手腳發軟，叫道：&ldo;我們快去醫院吧！你還在流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