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難堪得要命，這個人怎麼說話直統統的？就是看出來別人要上廁所，也不要直接說出來嘛。她說：&ldo;誰說我要上廁所？&rdo;就呆站在那裡看他。他穿了件短袖的白襯衣，沒扣扣子，露出裡面一件鑲藍邊的白背心，紮在軍褲裡。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見他穿短袖，覺得很新奇，突然發現他身上的面板好白，小臂上的肌ròu鼓鼓的，好像小臂反而比大臂粗壯，使她感到男人的手臂真奇怪啊。他笑嘻嘻地說：&ldo;從昨天起就跟著你，看見你有軍哥哥護駕，沒敢上來打招呼。破壞軍婚，一律從重從嚴處理，鬧不好，可以判死刑的。&rdo;她連忙宣告：&ldo;哪裡有什麼軍哥哥？是個同學，就是我跟你講過的&lso;弟媳婦&rso;。&rdo;&ldo;噢，那就是大名鼎鼎的&lso;弟媳婦&rso;？穿了軍裝，很颯慡英姿的呢。&rdo;他問，&ldo;你不上廁所了？不上我們就走吧。&rdo;&ldo;到哪裡去？&rdo;她說，&ldo;我現在沒時間，我在打工----&rdo;&ldo;我跟你一起打工。&rdo;她笑起來：&ldo;你想跟我一起打工？你打扮得像個公子哥兒，還跟我一起---拖板車，不怕人笑話？&rdo;&ldo;誰笑話？笑話誰？&rdo;他馬上把白襯衣脫了，只穿著背心，再把褲腳也捲起來，問，&ldo;這樣行不行？&rdo;他見她還在搖頭，就懇求說，&ldo;你現在畢業了，河這邊又沒人認識你，就讓我跟你去吧，你一個人拖得動嗎？&rdo;靜秋一下就被他說動了，想見到他想了這麼久，真的不捨得就這樣讓他走，今天就豁出去了吧。她飛紅了臉，說聲：&ldo;那你等我一下。&rdo;就跑去上個廁所，然後跑回來，說，&ldo;走吧，待會累了別哭就是。&rdo;他吹噓說：&ldo;笑話，拖個車就把我累哭了？若干年都沒哭過了。&rdo;他見她沒穿鞋，也把自己腳上的鞋脫了，放到板車上，&ldo;你坐在車上，我拖你。&rdo;她推辭了一陣，他一定要她坐著，她就坐車上了。他把她的舊糙帽拿過來自己戴上，再把他的白襯衣披在她頭上，說這不僅可以遮住頭臉，還可以遮住肩膀手臂。然後他就拖上車出發了。她坐在車上指揮他往哪走，他拖一陣，就回過頭來看看她，說：&ldo;可惜我這衣服不是紅色的，不然的話，我這就像是接新娘的車了，頭上是紅蓋頭----&rdo;她說：&ldo;好啊，你佔我便宜---&rdo;她像趕牛車一樣，吆喝道，&ldo;駕！駕！&rdo;他呵呵一笑：&ldo;做新娘，當然要&lso;嫁&rso;嘛。&rdo;說著，腳下跑得更快了。到了酒廠，靜秋才知道今天幸虧老三來幫忙，不然她一個人根本沒法把酒糟弄回去。酒糟還在一個很深的大池子裡，既熱且溼，要自己撈上來，用大麻袋裝上，每袋少說有一百多斤，而且酒廠在一個小山上，坡還挺陡的，空車上坡都很吃力，滿載下坡更難把握，搞不好真的可以車翻人亡。老三把車把揚得老高，車還一個勁往山下衝，把兩個人累出一身汗。不過下了山，路就比較好走了，一路都是沿著江邊走。老三掌把，靜秋拉邊繩，兩個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上次他們約會過的那個亭子了。老三建議說：&ldo;歇會兒，你不是說只要下午五點之前拖到就行了嗎？現在才十點多鐘，我們坐會吧。&rdo;兩個人就把車停在亭子旁邊，跑到亭子裡休息。天氣很熱，靜秋拿著糙帽呼呼地扇，老三就跑去買了幾根冰棒。兩個人吃著冰棒，老三問：&ldo;昨天那個跟你逛街的男人是誰？&rdo;靜秋說：&ldo;哪裡是逛街，你沒看見我拖著板車？那是我的甲方，就是工頭，叫萬昌盛---&rdo;老三警告說：&ldo;我看那個人很不地道，你最好別在他手下幹活了---&rdo;&ldo;不在他手下幹在哪兒幹？這個工還是---千辛萬苦才弄來的。&rdo;她好奇地問，&ldo;為什麼你說他不地道？你又不認識他。&rdo;老三笑笑：&ldo;不地道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你要當心他，別跟他單獨在一起，也別到他家去----&rdo;她安慰他：&ldo;我不會到他家去的，打工都是大白天的，他能----把我怎麼樣？&rdo;他搖搖頭：&ldo;大白天的，他就不能把你怎麼樣了？你真是太天真了----。你找個機會告訴他，說你男朋友是部隊的，軍婚，動不動就玩刀子的。如果他對你有什麼----不檢點的地方，你告訴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