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這算是暴露了吧?&rdo;宋初一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谷寒面露窘色,&ldo;是。&rdo;宋初一的要求是:讓谷寒說這東西是他自己所繪,不可讓墨家大劍師生疑,另外必須要問出途中缺失的幾點,並且不能讓大劍師收他為入室弟子。這當真是極為苛刻的要求,谷寒想說辭想破了腦袋,自以為說了個天衣無fèng的謊,卻一眼被師父看透。&ldo;請先生賜教。&rdo;谷寒抱拳道。宋初一笑道,&ldo;你要明白,這世上所有的謊言都不可能無懈可擊。&rdo;&ldo;可是不說謊怎麼可能瞞得住別人?&rdo;谷寒不解。&ldo;如何不可能?&rdo;宋初一御馬的速度不減,卻娓娓道起了家常,&ldo;我兄嫂常常吵架,嫂嫂生的標誌,又能吃苦,有一手好紡織,伺候公婆從不怠慢。但兄長性子急躁,動輒便動手便將嫂嫂打的遍體鱗傷,有一回嫂嫂被打的狠了,再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便在屋裡上吊自殺了。你如何看這件事情?&rdo;&ldo;這……&rdo;打婆娘這件事情著實算不得什麼,但將一個如此賢惠的妻子生生逼死,真是令人不齒。谷寒想如此說,卻因為那是宋初一的兄長而不好隨口評論。&ldo;你覺得我兄長此舉實在可恥,可是?&rdo;宋初一從他細微的表情上捕捉到肯定的答案,笑了笑繼續道,&ldo;可是嫂嫂與鄰村的漢子有染,曾多次被鄰村的人撞見,我兄卻因她孃家無人,未曾將其休棄,但她不知悔改,繼續偷情,兄長這才對她下重手。&rdo;谷寒沒想到實情竟然是這樣,不禁怔住。&ldo;你此時又有何看法?&rdo;宋初一問道。谷寒聽聞宋初一這麼問,稍稍聯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她想說什麼。同一件事情,將它拆分開之後,就是不同的效果,而這些也都是事實,不用擔心東窗事發的一天。同樣,宋初一給的那副圖也可以這麼辦。他懂得一些機關暗器,為何沒有想辦法將那些缺失的關節拆散,裝在別的東西里去請教師傅呢?谷寒陷入沉思中。宋初一也不再多言。光線越來越暗,起初雪只是裹挾在風裡星星點點的席捲過來,眼下卻是密密壓壓的紛落。小半個時辰之後,地上已經見白,但勢頭漸漸減弱。顯見正如宋初一所說,這場雪不至於阻礙他們的行程。行速雖緩,近黎明的時候也已經接近商淤之地。這是最睏乏的時候,宋初一便令人尋了避風的地方下馬休息片刻,待天亮再繼續前行。&ldo;先生。&rdo;季渙去了一囊米酒遞給宋初一。宋初一蹲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拔了塞子正準備喝,卻又聽季渙道,&ldo;方才接了甄先生的傳來的信。&rdo;&ldo;信在何處?&rdo;宋初一問道。季渙揮手,令那個傳信之人過來。傳信者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乾瘦如柴,一張臉長得還算過得去,至少沒有奸猾之相。&ldo;屬下姚盞,奉命給先生送信。&rdo;姚盞從懷中掏出一隻細細的竹筒,躬身雙手遞給宋初一。宋初一塞上酒囊塞子,放到一邊,接了竹筒開啟,從中取出幾片散的竹簡。季渙看她略略拼了一下,看完之後面上並無異色,心知不是什麼壞事,才稍微放下心來。&ldo;籍羽回來了。&rdo;宋初一面上浮現一絲笑意,把竹簡遞給季渙。&ldo;真的&rdo;季渙大喜,連忙接過竹簡,仔細看幾遍,忍不住大笑了幾聲,&ldo;太好了&rdo;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巧,籍羽早沒來晚沒來,偏偏在宋初一連夜走後到達咸陽。不過他在得知宋初一的去向之後,便隨後趕來,想必一會兒也就能見到他了。&ldo;數月不見,倒是怪想他的。&rdo;宋初一取了酒囊,飲下一大口米酒,神情愉悅。&ldo;我也想了,我自小就隨著他從軍,還從未分別如此之久&rdo;季渙嘆道。他是被籍羽一手提拔的,對於他來說,籍羽亦師亦友,又是將領,在一起出生如此這麼多年,感情自是非同一般。 一直很卑鄙在山腳下休息了約莫兩刻,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天空上佈滿淺橘色的雲。陽光從群山中漏過來,形成一道道微弱的金芒,在某個剎那驟然爆發出光亮,極快的吞噬朦朧,一瞬間天地亮了幾倍,四周的景物清晰起來。小道上忽而傳來馬一串急促的馬蹄聲,驚醒林間的鳥雀,撲稜稜的飛起,天地彷彿都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