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蕭頌在的時候,她會縱容自己小小地衝動一下,因為他是冷靜的,既然容她去做,必然是有把握收拾好殘局,可如今,必須要步步為營。有上樓的腳步聲打斷了沉默,來人在門前停住腳步,恭聲道:&ldo;夫人,東陽夫人來訪。&rdo;&ldo;誒?&rdo;劉青松滿臉詫異,&ldo;她不是重病臥c黃?不好好在蘭陵待著,跑長安來做什麼?&rdo;冉顏閉眸深呼吸一下,才道:&ldo;請東陽夫人去廳內。&rdo;&ldo;冉顏,你可要繃住了啊,不管她說什麼。&rdo;劉青松即使不知道蕭頌說的那些內容,也從中嗅到陰謀的味道:&ldo;我在這裡等著桑辰的訊息。&rdo;&ldo;歌藍,你與劉醫生一起在這裡等著吧。&rdo;冉顏站起身,沉聲道。她垂眸看見劉青松有些不安,便道:&ldo;放心,我已經做好了接招的準備。&rdo;說罷,領著晚綠走出藥房。 入轂冉顏走出拱門之時,恰遇見從內門道進來的東陽夫人。她依舊是眸光悠遠的模樣,只是清瘦了許多,面色蒼白,一身素服,整個人看起來更如不食人間煙火般。冉顏衝她微微欠身。東陽夫人頜首,由侍婢攙著向她走過來。&ldo;大伯母請廳內坐吧。&rdo;冉顏道。東陽夫人看向庭院中的涼亭,聲音有些虛弱,&ldo;屋裡有些悶,去亭中坐坐吧。&rdo;才至傍晚,午間的餘熱還在,其實外面比屋裡更加悶,但既然客人已經擇了去處,冉顏便也就隨著她去了。兩人在涼亭裡的席上跪坐下來,冉顏便問道:&ldo;瞧著大伯母氣色不大好,可是病了?&rdo;倘若不是東陽夫人可能對冉顏有威脅,其實冉顏對其也無多少惡感,甚至某些時候還會冒出非常惡劣的想法,如果不是東陽夫人謀殺了蕭頌的前兩位夫人,蕭頌如今也不會是她的夫君。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冉顏越來越覺得,這世上再沒別人比得上他。&ldo;是病了一些時日,且我自覺時日不多,所以才會在孝期出來見你這一趟。&rdo;東陽夫人的語氣像是在說飯後喝什麼茶,如此輕飄。&ldo;我觀大伯母氣色,尚未到無可救藥的地步。&rdo;冉顏道。侍婢上了茶,東陽夫人不緊不慢地端起來抿了一口,才道:&ldo;有些病,並非良藥可醫。&rdo;冉顏頓了一下,揮手令亭邊的侍婢退下。東陽夫人放下茶盞,盯著從外面花圃伸進亭子裡的一朵紅色木芙蓉,似有些出神。片刻才再次開口道:&ldo;我自知事情已經敗露,小九從前不對我下手,不過是怕打糙驚蛇令我身後那個人對他有所猜疑,如今他既已得知我與那人決裂,勢必報復。&rdo;蕭頌的確是那樣的人,而且他報復的手段每每狠絕,不給敵手留絲毫餘地。倘若他恨上一個人,絕不會一刀抹了那人脖子,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到將其毀滅連渣滓都不剩。&ldo;小九做事的手段,旁人不知,我卻領教過幾次。&rdo;東陽夫人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從袖中掏出一封薄薄的信放在几上,&ldo;我來,只想同你做個交易,這是李泰勾結地方官員、有謀反之意的信函,你拿去,條件是換我兒性命。&rdo;蕭頌報復起來,很難說會不會顧忌兄弟情義。冉顏盯著她,淡淡地道:&ldo;我為何要接下這燙手山芋?李泰謀不謀反與我沒有任何關係。&rdo;&ldo;是。&rdo;東陽夫人目光微垂,白皙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信函的邊角,輕聲道:&ldo;可我知道,李泰抓了桑隨遠。&rdo;冉顏心中一跳,分明看見東陽夫人唇角有一抹淺笑一閃而過,她抬起頭來,秋水清淺的眼眸望著冉顏,&ldo;這個交易如何?一命換一命,我知道,你有本事說服小九。&rdo;&ldo;是你自己服的雷公藤?&rdo;冉顏陡然明白過來,誰又有本事在這樣精明的女人身上施毒?只有她自己吧。端陽夫人端起杯子,正要喝水的動作頓了一下,&ldo;不錯。李泰以為用宗主之位便能誘使蕭十一殺了我,可他不知道,蕭十一根本不堪一擊。&rdo;從聯手這一段時間,東陽夫人其實也看出李泰這個人並沒有識人善用之能,這在爭儲位的道路上是個致命的缺點。東陽夫人繼續服毒,一是為了爭取時間,蕭頌身負皇命正在去江南道的途中,肩負重責不說,他本身便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如果知道她重病不愈的訊息,多半不會急著下手報復,而是會暫時觀望形勢;二是為了麻痺李泰,李泰在蕭府裡有安cha眼線,她暗中控制蕭十一,依舊裝作被其下毒的樣子,偷偷出蘭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