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昨日在老太太那裡,說是十郎和十一郎來長安了,就在路上。&rdo;劉青松撓了撓大腿,打了個呵欠道:&ldo;到時候免不了要打擾你一番咯。&rdo;&ldo;他們來做什麼?參加明年春闈?&rdo;蕭頌微微蹙眉。因為今年的科舉已經於二月都考畢了。劉青松撇撇嘴道:&ldo;不然他們還能來做什麼,族裡一直留著他們,至今才放考,想必對明年科舉前三甲勢在必得了。&rdo;&ldo;他們定是要去國子監的,到時候會叨擾你也說不定。&rdo;蕭頌唇角彎起。劉青松瞠目,也反應過來,桑辰可是萬千考生的偶像,當之無愧的&ldo;考神&rdo;,虞世南年事已高,早已經謝絕士子拜訪,更別提把文章送到他面前,其他大儒門檻太高,只有桑辰最好接近,能得他說一句好,仕途也有出路。而蕭十郎,便是那個女人的兒子。&ldo;她倒是有膽,敢把兒子送到我眼皮底下。&rdo;蕭頌疏懶地倚在圓腰胡c黃的靠背上,面上笑容淡淡。他與前面兩任妻子,一個新婚見過一面,一個見到面的時候就是屍體,要說有什麼感情是不可能的,最多是一種責任感,還有便是覺得被人摑了一個響亮的耳光。仇是要報的,更要防範她對冉顏下手。&ldo;你覺得她這次把兒子送過來,是示弱還是挑釁?&rdo;劉青松可不想成炮灰,搞清楚狀況,能避則避,避不開,就防患於未然。&ldo;不管是示弱還是挑釁,我都沒有留著她的道理。&rdo;蕭頌緩緩道。蕭頌從來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不會給敵人回頭是岸的機會,既然當初敢做,就必須承擔後果。但萬事也都有商量,主要看形勢利弊,還有他的心情。&ldo;郎君,劉醫生,午膳已經備好,不知要在何處用膳?&rdo;有侍婢過來問道。&ldo;有媳婦兒真好,飯來張口。&rdo;劉青松嘖道。他這話恰好騷到蕭頌的癢處,於是蕭頌心情大好地起身,道:&ldo;去廳內吧。&rdo; 卒(1)春季適合平補,冉顏做了幾個魚類菜餚,還有一些清慡小菜。且不說味道如何,單是冉顏的刀功便令人歎為觀止,ròu眼幾乎分辨不出每個魚片的厚薄差距。劉青松嚐到熟悉的紅燒魚味道,眼淚不受控制湧了出來,但是筷子不停。這副模樣,讓蕭頌愣了半晌。蕭頌認識劉青松十多年,他一直都是吊兒郎當的樣子,無論旁人如何跟衝他發火,也無論別人怎麼著急,他總是一張笑眯眯的臉,讓人忍不住想揍一頓,可此刻這副慫樣,讓人覺得……必須得揍。冉顏垂眸安靜地吃著飯,看也不曾看他一眼。但蕭頌原本新婚後溫馨歡快的一頓飯,硬生生被劉青松哭得哀慼悲涼,心情極度鬱悶,看著他的眼神能殺人。飯後,劉青松心情恢復如常,蕭頌卻是迫不及待地命人把他給轟走。冉顏明白,劉青松是一個極度戀家的人,縱然在大唐待了十幾年,他也不能夠撫平內心深處對故鄉的思念。不管大唐有多好,混得多麼順風順水,只要現在有機會讓劉青松穿回去,他絕對不會有絲毫猶豫。其實冉顏又如何不想回到熟悉的地方呢?&ldo;夫人?&rdo;蕭頌不知何時坐到了她身邊,伸手把她拉入懷中,輕聲問道:&ldo;在想什麼?&rdo;冉顏搖頭,她很想找個人傾訴一下,排解心中的壓抑,但是劉青松不靠譜,這些話她又不知如何向蕭頌開口。蕭頌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兩人均未說話,冉顏任由他牽著手往外面的花園裡走去。滿園的粉色芍藥,綻放如同煙霞,在碧翠葉子的映襯下分外好看,白月季如脂,火紅的木棉花蕾滿枝。三月桃夭,漸漸化作春泥。長安的天氣越發炎熱起來,才入四月,便可以穿輕紗了。蕭頌本打趁著婚期帶冉顏去關山去一趟,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蕭太夫人病倒了。冉顏作為孫媳,又懂醫術,自然責無旁貸,每天都守在老太太榻前,幾乎宿在了老宅,倒是把蕭頌給冷落了。但蕭頌沒有什麼怨言,他算是蕭太夫人一手教導長大的,同她的感情比一般的祖孫還要親厚些。劉青松也搬進了老宅,衣不解帶地照顧蕭太夫人,又有一群御醫輪番地過來診病,但蕭太夫人的病起起伏伏沒個定數,但冉顏心裡清楚,她這麼大年紀,病來如山崩,怕是很難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