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鄉貢是什麼時候?&rdo;冉顏在想,如果請劉刺史幫忙,求一個鄉貢的名額應該很容易吧。邢娘想了一下,道:&ldo;鄉貢秋闈,應該快了,約莫也就在這幾日吧。&rdo;&ldo;嗯。&rdo;冉顏的手擱在圓腰胡c黃的扶手上,敲了幾下,如果週三郎當真是個可造之材,秋闈成績不錯的話,冉顏也不是迂腐不化之人,不介意為他走走後門,想來劉氏也是看明白這點,所以才對她如此盡心。&ldo;魏氏如何?&rdo;冉顏沒一直沒忘記,魏氏曾交代自己為她收屍,所以一直讓邢娘留意此事。魏氏的罪名最重不過是流放,現在送至刑部的公文還未批下來,可她心中約莫是存了死志,才會那樣託付冉顏。與親生女兒相見卻不能相認,相認卻已天人永隔,翠眉也是為了魏娘才會受到威逼脅迫,最終走上不歸路,魏娘心裡恐怕永遠難以釋懷。&ldo;判了流放,現在還在等刑部稽核,如今蕭侍郎就在蘇州,恐怕結果很快就會出來了。&rdo;邢娘道。冉顏點頭。&ldo;娘子,幻空過來了。&rdo;小滿道。冉顏對天真可愛的幻空很有好感,也分外心疼她,聽說她過來,不禁微微一笑,&ldo;讓她進來吧。&rdo;不一會,小滿便領著神情慌張的幻空進了屋內。&ldo;師父去追壞人了。&rdo;幻空疾步跑進來,一見到冉顏便立刻道:&ldo;我害怕。&rdo;冉顏心裡一頓,握住她的手,輕聲道:&ldo;這裡很多人,不要怕,與我說說究竟怎麼回事?&rdo;幻空這幾日因為看見母親墳墓裡的詭異情形,有些被驚到了,每夜睡眠很淺,特別容易被驚醒,&ldo;今晚我聽見腳步聲,便把頭蒙在被子裡,有個人在我榻前站了好久,我嚇得都不敢喘氣,後來他走了,我看見師父從內間跑出來,跟在那人身後追出去的。&rdo;&ldo;師父會不會有事,我要不要報官?&rdo;幻空緊緊握著冉顏的手,像抓住救命稻糙一般。冉顏皺起眉頭,這件事情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讓幻空回去,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先不打糙驚蛇,明日將此事告訴劉品讓和蕭頌,可幻空這個狀態根本不可能瞞住什麼。&ldo;沒事,你師父有佛祖保佑,壞人傷不了她。&rdo;冉顏暫時也只能如此哄她。幻空淚眼婆娑地點點頭,&ldo;那我在你這裡睡一晚成不成?&rdo;冉顏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但她不喜歡與人同榻,便讓幻空與晚綠歌藍一起睡。幻空一般都是單獨睡在淨惠臥房的外間,很少與人住在一起,心裡覺得很是新鮮,與晚綠鬧了一會兒,很快便忘記恐懼,趴在晚綠的被筒裡熟睡了。冉顏看著她們,面上不禁漾起微笑,幻空和晚綠最不對盤,見面就掐,可是潛意識裡卻很依賴她。人,真是很奇怪的物種呢……冉顏翻過身,平躺在榻上,心中仔細地梳理了這個案件。坊間三對情人私奔,卻都私奔到了這附近的關公廟,然後女子被兇手殺掉,埋進玉簪花圃裡,男人則被棄屍荒郊。冉顏暫時還不知道那些女人是怎麼死的,但就處理屍體的手法來判斷,兇手更偏重於男性,而且‐‐冉顏忽然意識到,被抽乾血跡的那具屍體上的傷痕明顯很少很少。這是為什麼呢?是什麼原因讓兇手如此&ldo;厚待&rdo;於他? 落入凡塵,懷隱的過往不知不覺入睡。次日清晨,冉顏在山下雲從寺的晨鐘和誦經聲中醒來。剛剛起塌,淨惠便尋了過來。昨晚冉顏交代完了,今日一定要留住幻空,為的就是等淨惠前來。冉顏還記得,月前第一次見到這位女尼的印象,約莫三十餘歲,她身材瘦長,脖頸頎長,瘦削的瓜子臉,五官在一襲緇衣的映襯下顯得十分淺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這一次,冉顏不動神色地仔細打量了淨惠,依舊是那副模樣,五官卻也算周正,不算美人,卻也不差,通身帶著溫和的氣度。身上衣物潔淨,鞋子上沾的泥土也極少。冉顏命歌藍煮茶端上來,她在這空當間與淨惠聊了許多幻空的事情。冉顏驚奇地發現,這個貌不驚人的女尼居然有一種高貴的氣質,尤其在與她對視的時候,冉顏明顯發現,那目光不卑不亢,帶著淡淡的矜貴,這在古代是不多見的,即便在文化開發的大唐,普通人家的娘子亦絕對不可能擁有這樣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