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顏淡淡一笑,她原本想勸人,反倒是被人勸了,即使這些話是勸慰原來的冉顏,這份情,她也領了。&ldo;娘子笑得真好看!&rdo;晚綠一雙丹鳳眼中含著淚,明媚的日光下,盈盈生輝,給這個清瘦的小姑娘平添了幾分姿色。明明只是個十六七歲花一般的年紀,卻已經如此老成,這些八成也都是常年日久被逼出來的,冉顏想著想著,神思又不知飛到哪裡去了。晚綠有些擔憂地看著自家娘子,這樣說不上幾句話便呆滯的形容,也不知究竟有沒有大礙。 生計主僕兩人在廊下曬了一會太陽,邢娘便端著藥從隔壁的小院進來,瞧見坐在廊下的冉顏,急急走了過來,把托盤放在欄上,拉起冉顏的手喜極而泣,&ldo;娘子醒啦!醒了就好,老奴這就去請吳神醫過來給您瞧瞧。&rdo;冉顏點點頭。她也懂中醫把脈、配藥,尤其擅長配藥,但對把脈之類的,卻不是很精通,讓別人來確認一下也好。邢娘去了一會,便領回一個佝僂的老頭,淺褐色的舊布袍子,手裡頭攥著一個灰色的布袋,鬚髮雪白,白髮稀疏地在頭頂窩了個凌亂的髻,上面cha著一根木簪,走動起來時,墜得髮髻一前一後地晃盪,屐鞋也破舊得幾乎隨時能散開一般。這一副落魄模樣,遠不能讓人看出醫術高超來。冉顏不會以貌取人,而且從殘留的記憶顯示,這老人是繼室為了敷衍族中長老和阿郎,隨便尋來地走江湖的鈴醫,名吳修和。恐怕繼室也沒想到,這鈴醫也確實有些真材實料,硬是把冉顏的病情給拖了兩年,並且自願留在莊子上為冉顏治病。起初冉家還撥給他一些銀兩,如今也不再撥錢了。她們都喚吳修和神醫,倒不是因為他的醫術真的高超,只是出於感激之心。&ldo;吳神醫。&rdo;怎麼說吳修和也算是冉顏的同行,而且也頗有仁心,冉顏在晚綠的攙扶下起身迎接。吳修和哼哼兩聲,瞧了冉顏兩眼,見她面色慘白髮青,往日一雙水靈靈的美眸也透著一股子死氣,不禁皺眉,伸指捏住冉顏細細的手腕。&ldo;脈象有力持續,乃是大愈安康之兆……&rdo;吳修和捋著稀疏的鬍鬚,緩緩道。吳修和疑惑的一再盯著冉顏的面容,奇道:&ldo;既有大愈之兆,這面色不應如此啊?&rdo;即使吳修和醫術再高超,也不會知道,這是因為冉顏軀體裡的靈魂已經換了個人,還沒有完全契合適應的緣故,再加上,冉顏前世便是一副半死不活、死氣沉沉的模樣,這面相能好到哪裡去!吳修和開了一張藥方,交給邢娘,&ldo;既是好轉了,須得換個藥方才行。&rdo;這藥方一開出,邢娘和晚綠的神色既是歡喜又是憂愁,歡喜的是,纏綿病榻的娘子終於有了好轉,憂的是,眼下哪裡還有錢財去抓藥啊!況這藥方子上淨是些上好的補藥。邢娘對晚綠悄悄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在娘子面前提起此事。晚綠緊緊抿著唇,伸手接過藥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袖袋裡,勸說冉顏道:&ldo;娘子大病初癒,還是回屋裡歇著吧,奴婢去抓藥。&rdo;冉顏不是沒察覺到她們的小動作,卻只是點了點頭,在邢孃的攙扶下進了屋。吳修和看了晚綠一眼,見她一手緊緊捏著袖袋,眼中閃過一絲絕決,心中覺得不妙,連忙小聲道:&ldo;我這幾日去城中的醫館裡坐堂,不曾收取錢財,倒是得了不少藥材,你這趟去,能要來月例固然好,若是要不來,也無需憂心。&rdo;晚綠眼眶一紅,噗通一聲跪在吳修和面前,壓低哽咽的聲音泣道:&ldo;您的大恩大德,我家娘子一定會銘記在心!我晚綠來生做牛做馬也償還您這份恩情!&rdo;&ldo;唉!&rdo;吳修和嘆了一聲,伸手虛扶起晚綠,他原本不過是個到處混吃混喝的鈴醫,沒想到還真是在此處混出了一份仁心,他大半輩子也不曾如此慈悲過。雖說眼下是賠了點,可當初也是見十七娘命中有個轉折,估摸將來能有點回報,因此才會盡心盡力。不過,這冉十七娘也忒提不成把了,萬事逆來順受,竟是一點不知進取!吳修和仰頭重重地吐了一口氣,背起藥箱轉身離開,心覺得面相這個東西,委實不甚靠譜,現下幫襯的心思也倦了,琢磨著幫這最後一回,麻溜兒地捲鋪蓋走人。晚綠這廂將將止了眼淚,卻見邢娘從屋裡走了出來,手裡握著一隻金簪子,有些惴惴不安地壓低聲音道:&ldo;娘子讓把這簪子賣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