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顏只覺得這個女子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不由問道:&ldo;恕我眼拙,娘子是……&rdo;女子對身邊的小尼姑客氣一笑,道:&ldo;我遇上故人了,暫且聊上一兩句,還請小師父稍後。&rdo;小尼姑行了個佛禮,道了一句,&ldo;施主請便。&rdo;便先去了殿中。女子目送小尼姑走遠,才衝冉顏嫵媚笑道:&ldo;十七娘真是貴人多忘事,記不起來妾也實屬正常,我叫柳落,今個來,只是為了傳話。&rdo;柳落這麼一笑,露出幾分風塵氣,冉顏立刻便想起來,她是那日在彩秀館涼亭裡餵魚的妓人,於是道:&ldo;柳落姑娘請講。&rdo;&ldo;一是我阿姆遣我來對娘子致謝。娘子身在尼姑庵中清修,若是傳出與我等妓戶有瓜葛,對娘子聲譽有礙,所以阿姆也不便攜姐妹們親自過來致謝。&rdo;柳落邊說邊順著樓梯下來,步步妖嬈地走向冉顏,站在距離她咫尺的地方,微微探身,輕輕道:&ldo;另外,有個人想求娘子相救。&rdo;邢娘微微皺眉,心道我們家娘子現在連自身都是險險保住,這會兒讓她救人,不是成心添亂嗎!不過,她雖不悅,卻也忍住不曾出聲,只垂眸靜靜聽著柳落的話。&ldo;這個人被關在一間黑暗的小屋裡,吃喝拉撒都在其中,有婆子日夜看守,有口不能言,甚至為了隱瞞自己識字,連書都不敢看,每日所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看著頭頂那一小方天空……&rdo;柳落說著,自己都不禁打了個哆嗦,那哪裡是人過得日子啊。冉顏眉頭漸漸攏起,邢娘終於忍不住了,開口道:&ldo;這位娘子,這等事情恐怕您要去找衙門才成,我們家娘子也就是會些醫術,驗了兩具屍體,救人這樣的事,我家娘子可做不來。&rdo;&ldo;救不救她,於你們來說也是舉手之勞,我只是好心傳話的。&rdo;柳落從袖中掏出一張紙,塞在冉顏手中,&ldo;這是地址,其他的事情我不管。&rdo;冉顏綻開紙張看了一眼,問道:&ldo;那個人沒有說明自己的身份?&rdo;&ldo;據說時間緊迫,沒來得及說。&rdo;柳落嘆息了一聲,衝冉顏微微欠身,&ldo;既然話已傳到,柳落就先失陪了。&rdo;&ldo;有勞。&rdo;冉顏捏緊手中的紙張。邢娘這時候也略略回過味來,但一時還未想透,疑道:&ldo;娘子知道是誰?打算去救人?&rdo;&ldo;我們回去說。&rdo;冉顏壓制住心中的起伏,口氣平穩地道。邢娘點頭,與冉顏一併會了她們暫居的院子。晚綠和小滿在廊下襬了小几,兩人把自己都畫得像個花貓一樣,一個鼓著腮幫子,一個愁眉不展盯著面前厚厚的書冊,苦澀地道:&ldo;晚綠姐,這個是什麼字啊。&rdo;晚綠半晌偏過頭,瞅了半晌,&ldo;枸杞子的&lso;枸&rso;吧。&rdo;&ldo;晚綠姐真厲害。&rdo;小滿滿眼崇拜地感嘆道。晚綠翻了個白眼,&ldo;看圖猜字懂不懂!這圖上畫的明明就是枸杞子。&rdo;邢娘聽了半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走過來捧起書看了看,果然是枸杞子,&ldo;你呀,是個聰明的,就是不肯用功。&rdo;冉顏卻無心關注她們的談話,城中的傳聞只有關於她的醫術、驗屍而已,如果有人過來請她驗屍治病還可以理解,哪一個被囚禁的人會找到她頭上?這不合邏輯!除非……這個人與她有莫大的關係。冉顏緊緊捏著手裡的紙條,心底的波瀾久久難以平復,這個等到她救的人,此人會不會就是歌藍?除了歌藍,冉顏一時想不到別人,而且她的夢裡根本沒有親眼看見歌藍死,難道僥倖生還?有了這些猜測,冉顏心裡有些複雜,她不是一個善於偽裝的人,如果真的是歌藍,那樣一個聰慧的女子,恐怕一眼就看穿此冉顏非彼冉顏了吧!到時候自己將面臨的是什麼?歌藍是否會接受,她一直保護的娘子,靈魂早已經換了人? 覬覦十郎之人罷了。如果此人真是歌藍,冉顏不救的話,這輩子良心上也過意不去。至於後果,冉顏估計東窗事發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畢竟她們主僕兩年沒有見面,而自己又有原主的大部分記憶,就算別人會懷疑,可畢竟沒有證據。且經歷過那樣的生死一線之後,發生天翻地覆的性格轉變,也勉強能說得通。冉顏下定決心之後,便將心中的懷疑與邢娘私下說了。